明心谷前布下了结界,可以通过明心谷前的水镜查看到谷内的情况,在发生意外时可以及时入谷阻止。 入谷时,朱棠忍不住看了那水镜一眼,心中涌现出一股厌恶之情,这样的试炼,和看马戏训猴子有什么区别?谷内的人越是洋相百出,水镜前的人便越觉得有趣。 “尚尚,走啦!”蒋笛看到朱棠发愣,便好心叫了她一声,想要一同前去,并且自作主张叫她为“尚尚”。 女孩子之间的友谊着实有些奇怪,凡人女孩喜欢小姐妹三三两两在一起绣花在一起踏青,无论做什么都喜欢在一起,就算是像解手这样的事情也喜欢和亲近的小姐妹手拉手一起去,所以入明心谷,蒋笛也要和朱棠一起。 朱棠也没有在意这样的称呼是否过于亲密,应了蒋笛相邀,便进了明心谷结界。这场试炼的规则是猎杀谷内的初等妖物,为了增加难度,谷中还有几位宗主联手布下的幻象。 “师弟,你在看什么?” 明心谷外,蓬莱以幻象搭起乘云台,不愿挤在人群中的人便可以在乘云台上图个清静。云气蒙蒙中,季竹正凝神看着什么。 听到叔菊师兄的话从身后传过来,季竹将一面镜子收进袖中,转身对那嘴角总是噙着笑意的青衣道人点头道:“三师兄来了。” 叔菊外表看起来比季竹大一些,也是个青年人模样,自恃风流倜傥,不管冬夏总是拿着一柄折扇。 叔菊拿着折扇一下一下敲打着手心,绕着季竹转了三圈,折扇“刷”的一展,“明目”两个大字十分晃眼,一点也不明目,折扇一抖翻到另一面,赫然又是“清火”两个大字,十分让人上火。 “藏什么呢?照镜子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怪不得大师兄总是说,师弟大了,不由人了,啧啧。” 一个宽厚沉稳的中年男子声音适时响起:“我没说话这等蠢话。你调侃师弟也就算了,不要把帽子扣我头上。” 一道剑光落在乘云台上,伯梅收了剑,向二人走过来。伯梅脚步沉稳,举头投足间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质。蓬莱三位宗主,所投票选出众位弟子最惧怕的一位,伯梅这位气宗宗主的票数一定会高到一骑绝尘望尘莫及。 二人齐齐拱手,道:“见过大师兄,师姐没一起来吗?” 伯梅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道:“仲兰不喜欢热闹,她说今日岛上宾客众多,怕有人打蜃语楼的主意,便不过来了。”又问季竹道:“下面情况如何?” 季竹将袖中的镜子取出,一挥手,精致的镜子悬浮在空中忽然大了数倍,镜中所映便是明心谷内的状况。 伯梅将镜中的一处画面放大,看清了那在丛林中沐着月色手拉手翻山越岭的两个女孩的面容,感叹道:“蒋家的孩子今年又来了啊。” “是啊,她一个人来的么?我记得她第一年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家奴,第二年只带了几个贴身丫鬟,今年独身一人,一个小丫头,蒋家真是心大。”叔菊道。 “蒋家这丫头天资尚可,若是能通过试炼,收入门下也算是还蒋家一个人情。旁边那个丫头看着眼生,第一年来?”伯梅所指便是朱棠。 季竹回答道:“此女名叫慕尚,来自皇家,今年十四岁,文试表现上等。” “十四岁?看着不太像啊!”叔菊摇头道:“还是个公主?十四岁便长成这样,长大了岂不又是个红颜祸水?生在帝王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兴衰皆有定数,怎可把祸事都推在女子美貌上?三师兄此言不妥。”季竹正色道。 叔菊一哼,颇不以为意道:“我还巴不得别人说我红颜祸水呢。” “尚尚,我跟你说,平时这林风幻海可美了!有无数幻灵蝶翩翩起舞呢!”蒋笛欢快地跳过一条树桩,一边走一边给朱棠介绍明心谷内的风景和特殊植物,仿佛不是来进行什么试炼,而是来游玩的。 这场试炼,目标是猎杀谷内妖兽,得到“明心旗”,妖兽不会自己找上门来,需要参加试炼的少年们自己去找,原地不动胆小怕事的人自然一无所得。入谷后大家各自分散,朱棠便和蒋笛组了队。 朱棠用袖子包住手,颇为嫌恶地赶走一只围绕着自己转圈的“幻灵蝶”,道:“这玩意儿再怎么翩翩起舞,我也不会承认它美的。”这玩意叫什么幻灵蝶?叫青面獠牙蝶算了,蛾子都不会长的如此随意的。 偏偏这青面獠牙蝶非常不识相,就喜欢往朱棠身上扑,朱棠忍不住想要捏个烈火诀与这丑陋得骇人的东西同归于尽了,蒋笛赶紧扑上来,非常宝贝地捏起落在朱棠肩膀上的幻灵蝶翅膀,轻轻放在一边的草丛里,回头对朱棠道:“别呀!它们很可爱的,平时它们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今日谷内布下幻境,很多东西都被幻境改变了。” 能改变到哪去!能可爱到哪去!朱棠拍拍袖子,很是怀疑蒋笛的品味。 “跟我走吧,我有经验!”蒋笛信心满满,拉起朱棠的手,一边走一边喋喋不休。对于一个连续三年参加试炼的人的“经验”,朱棠是不大相信的,却还是任由蒋笛拉着走了,这样开朗的一个女孩,就像是一个光源,飞蛾扑火般让人不能拒绝呢。 回过头看,月色下的明心谷,就像是笼罩在一个不显眼的光幕之中,林风幻海,在蒋笛的描述中,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枝叶繁茂的密林中,生长着各种珍奇植物和精灵异兽,在夜晚便会发出荧光。 眼前看到的未必是真。 朱棠闭上眼感受了一下,手指结了一个印,便是她从季竹那里偷学来的“破障诀”。她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偷学术法不得要领的少女,却仍然无法撼动这样等级的幻术。 不过两股力量交汇的一瞬间,幻术震荡,朱棠捕捉到了来自林风幻海的一丝感应,睁眼的那一瞬间,朱棠看到了平平无奇被幻术覆盖的树林,爆发出令人心折的光华,如天河流过,迸发出星辉万千,只是一瞬间的感应而已,却足够震撼。 “尚尚,你怎么了?”蒋笛察觉朱棠动作一滞,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谢谢。”朱棠喃喃,这句谢谢她不知道自己是对林风幻海说的还是对蒋笛说的,就是忽然之间心中涌起了一丝对天地的敬畏之心。“这是个和凡间不一样的地方……” “是啊,多少凡人拼尽一生,也难以接近天地一步呢。”蒋笛说着,忽然伸手一指,朱棠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一座山,高耸入云,在夜色中看起来神秘而悠远。 “看到那栈道了吗?成为蓬莱门生后,每天都要走那条栈道,就在林风幻海边上呢。”蒋笛的眼神中满是憧憬,“尚尚,我们一起努力吧,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看到幻灵蝶最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