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知道了!咱大营还有圭表呢,正午影子最短那天就是夏至,正午影子最长那天就是冬至,这我听说过。还有,咱大营还有机械钟呢,那个也是计时工具,那个东西跑上几天会丢准头,也可以和日晷对时。嗯!呵呵,我明白了,真好玩儿!”屠魃高兴道。
“哼哼,好玩儿?想起来就生气!我一个老头子被你当傻子耍?啊?”老爷子说罢“啪”的拍了下桌子,震得紫砂壶直跳。
“童爷爷,您别生气,气大伤肝,又动胃气。”屠魃平心静气说道:“回头我狠狠罚自己,给童爷爷解气好了。我还没问完呢。”
“哼!说。”老爷子凶巴巴的,斜眯眼睛看着屠魃问。
“刘歌这个人,哪里能查到他的故事?您年轻的时候去哪里查的?”屠魃充满向往地问道。
“嗯,这个嘛,你还是不要瞎想了,我也不会给你多说。我听说过一点点传说,具体的不清楚,朝廷好像对这个也很避讳,没有过正式的解释。但有传言说刘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那个世界比我们这个世界先进很多。传言还说,我们的世界就如同那个世界的一个影子,有很多方面都是一样的,却落后了很久远的年代。不过这些都是传说,无从求证,所以呢,你听过便罢,不必太当真。”老爷子喃喃低语,屠魃的按摩手法是不错的,揉得人犯困。
屠魃见老爷子睡意上来,便不再打搅,手法也轻巧了些。
便在此时,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远远传了过来,声音不大,但那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却扎人。小屠魃不由得一阵哆嗦,坐了起来,童爷爷也是睁开了眼睛,侧耳倾听。过了一会儿,又是两声惨叫,长声嘶哑,带着哭腔。
小屠魃也是侧耳细听,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急忙起身,对童爷爷道声:“爷爷,我有急事先走了!”,便一溜烟般地跑了出去。
出门往右,绕过两棵老脆枣树,跑过三四十丈的距离,飞一般来到靡大帅家院前。卫兵都认识这些孩子们,也不管他。径直来到门前,向院子里看去。只见靡浅被绑在刑床上,身高九尺满面虬髯的靡大帅在一旁亲自监刑,满脸横肉的掌刑官操鞭,手臂圆圆挥起抡向靡浅露出的屁股,嗖嗖地风声,扎得人耳朵都受不了。只见那持鞭手腕猛地向上一抖,便听“啪”的一声脆响,便见本已经纵横四五条血口子的白屁股上,瞬间又多了一道。牛皮鞭子离开伤口的瞬间,甩起了一片血花,那溅起的血色在夏日强烈的夕阳下分外耀目。靡浅大叫一声,咬着牙缓缓睁开双眼,面目狰狞。屠魃飞一样窜了过来,来到刑床前高举起双手护住靡浅,也不说话,就那么面向大帅怒目而视。
靡大帅愣了一下,随即道:“屠魃,让开!”
屠魃纹丝不动。
靡浅却大喊大叫道:“滚!臭靶子!不用你管!都是你害的!你给我滚!”
靡大帅勃然大怒,厉声道:“你个混蛋!你还凶!?我揍死你!”说罢从掌刑官手中抢过刑鞭,一把抓住屠魃衣领拉向身后,一手挥鞭抽了下去。这一次带着怒气,又用上了鞭法,一鞭下去,皮开肉绽血花四溅。只见那靡浅疼得浑身扭曲挣扎,短短一声惨叫,听起来犹如野兽一般,双目紧闭,嘴角流血,随即抽搐着昏了过去。
屠魃见状吓得心头狂跳,又被抓住衣领脱不开去,情急之下身体一缩,从衣服中钻了出来,扑上去骑在靡浅腿上,牢牢抓住刑床两边,露出光光地脊背,将靡浅的屁股护了起来。一不小心,触动了靡浅伤处,靡浅大叫一声又疼得醒了过来,身体蠕动,却已经是口吐白沫没有了喊叫的力量,惨惨地一字一字出声:“别碰我屁股”。
屠魃听说连忙抬高了点身子,让自己的肚子跟那血屁股离开一点距离。
靡大帅见状也是有点心中不忍,却仍是大吼一声:“屠魃,让开!”
屠魃默默不语、纹丝不动。
少顷,靡大帅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屠魃,你是个好孩子,你重情重义也不为错。但,这里是军营,军令如山倒,这个道理,你虽然年纪小,但身为在军营里长大的孩子,自当明白这个道理。靡浅犯过,罚鞭刑二十,军令已下,便不能更改。你再胡闹、阻碍行刑,便也要受军法处置了。”
“大帅爷爷,您说的是军令,可我们俩都是小孩儿,不是军人啊!求求您,您放过靡浅这一次吧!”屠魃大声哀求。
“嗯?”“咦?”“呵呵?”一片惊奇,庭院里几位将军和众多卫兵面面相觑,大感奇哉怪也。靡大帅也是眼睛一亮,连忙走上前,手抚屠魃的肩膀轻轻问道:“小屠魃,你,你,你怎么会开口说话了?”
“大帅爷爷!我和靡潜不是军人,您不能用军令处罚,您说对不对?”屠魃继续辩解着。
“不对!只要身在军营,便须受军令管辖,便须遵守军令,无论何人。”突然一个钢冷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屠筱青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躬身抱拳行礼道:“大帅,卑职管束家人不严,扰乱军纪,甘愿受罚!”
“小屠啊,即如此,念在孩子年幼无知,此次便宽恕了。将你家公子带回管教,勿再阻碍行刑。”靡大帅说罢,微微摇头,偷偷给屠筱青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不要难为孩子。
“是!谢过大帅包容原谅之恩!”屠筱青施礼谢过,便要过去带走屠魃。屠魃却猛地紧紧抓住刑床大喊一声:“戴罪立功!”
“嗯?”“咦?”“呵呵?”一片惊奇。庭院里几位将军和众多卫兵面面相觑,不禁莞尔。
“胡说八道,放肆!”屠筱青大喝一声,便要上前将他捉走,靡大帅忽然抬手制止,饶有兴味地看了看七八岁模样的小屠魃,便见那一双小眼睛清澈见底、神采奕奕,坚定地盯着自己,于是说道:“屠魃,你所说戴罪立功是什么意思?”
“大帅爷爷,我听慕神记里面说过,军队里犯错了,可以先不罚,留着以后用功劳来换。靡潜是初犯,罪过也不大,怎么就不能戴罪立功呢?”屠魃见靡大帅肯听他说话,急急说道。
“哈哈!”“呵呵!”“嘻嘻嘻!”众人终于憋不住,惊奇地笑了出来,连靡大帅也是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你们怎么知道将来我们不会立功?靡大帅立过功,我干爹也立过功,他们小时候若是说这戴罪立功的话你们也笑吗?!将来谁的功劳大,还不一定呢!”小屠魃瞪大了眼睛,怒怒喊道。
众人笑着,颇觉有意思,笑容却渐渐淡了下去,一个个均是若有所思,场面竟然安静了下来。少顷之后,一位小将军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大喊了一声:“说得好!”
一时间众军士纷纷低声赞道:“有志气!”“够胆气!”“这孩子有股子勇气!”“”
靡大帅听着众人一番窃窃私语,低头沉吟,又看向屠筱青。屠筱青连忙跪下道:“大帅,卑职管束不严,致使犬子扰乱军纪,愿受责罚。”
大帅又是一番踟蹰,狡黠地看了屠筱青一眼道:“小屠,近前说话。”说罢向厅前台阶踱去。
屠筱青一怔,急忙跟上,躬身错后半步,两人窃窃私语起来,不时将目光看向两个小屁孩。靡潜虽是嘴硬脾气倔,此时也是疼得怕了,见事有转机,忍着痛忐忑不安地等着结果。屠魃面不改色,目光死死地盯着二人。
其他众人皆是觉得此事颇为有趣,军营之中行刑责罚本是常事,却是极少有军法用在小孩子身上。而今用在大帅家小少爷身上倒也罢了,却又闹出如此新奇来,都是嘻嘻哈哈地聊着,等着看下面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