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回礼,你帮我许个愿吧。是结城自己想要的也行哦。』 『那麽…』 凉风又起,她披至肩以下的髮尾飘盪,那股绿薄荷清丽的洗髮香四散,髮香的主人并没有当一回事。好比她的愿望,真的是为了自己? 『我希望千堂武士,明年在世界大赛当拳王!』(注一) ……… ……… 这令白石生疑。但是去年生日,亚矢确实做了,将白石的愿望,拿去祝福了别的男人。 『千堂武士…?』并且一瞬间,他心头一紧。 『恩。曾经的西日本新人王,全日本羽量级拳王,很厉害的!』 正确点,是她的偶像。那句话后,亚矢再度陷入拳击的世界,滔滔不绝地形容千堂武士如何的强劲。 她的样子,像极了他说道毒草的时候。使白石毫无顾忌地失笑,接着笑到全身抖动了。 第一次生日,拿到乳酪麵包,送给别人的愿望却被拿去祝福别人,并且被迫吸收从未接触拳击知识。 即使如此,他依然觉得有趣。 结城亚矢,真的很有意思。 那天最后,亚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而被笑,尴尬地脸红,劝他赶紧去社部之后结束。白石记得离开前,他朝亚矢喊“有机会的话,下次我说毒草知识当交易吧。”不是相当浪漫的话,也记得亚矢一闻,给了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笑脸,点头答应了。 隔天,他真的如期所愿,向亚矢说了毒草。一开始他很收敛地讲了半小时,天数久了,慢慢地肆无忌惮,曾经在一次中午午休,在食堂和她偶遇再讲,深陷到下午的课,差点迟到。这一事让白石开玩笑道“没讲完乾脆翘课好了”不久,总算被亚矢亏, 『白石其实是想让我做翘课这一坏事吧!』 前面的谦也一听,捧腹笑说结城吐嘈的好。 不知不觉,就连谦也都和白石一样,逐渐接受亚矢,一阵子过去,亚矢的朋友们都能和他们正常对话。双方的关係全然地改变。 唯独不变的,是她秀髮上的的香味。 无论升高一的四月,她换一头漂亮的波浪捲,绿薄荷的味道依存。 如同他们两年的友谊。这样就够了吧… --也许我们碰上孔雀翠菊是种命运吧。 --所以,若跟大家、白石当朋友是命运,真的是太好了。 『喂,白石。怎麽啦?』 谦也回头走向停下脚步,若有所思的白石,从刚刚开始,一度怀疑白石藏之介的重心,是否还在这场比赛的庆祝会上!眉头深锁,他不再逼迫对方,他直视着白石,等他的回答。 这样就好了…?白石想。 网球,他选择了在也没有比完美,更无聊的圣经打法。 为的是能够胜利。便而心满意足了。 她总是笑脸迎人, 了解她了,但不是完全知道她怎麽想。 她可能真把他当朋友而已。起码是朋友。 也就足够了。为的她那句“和白石同学成朋友是命运,就太好了。” 『…抱歉,谦也。』 所以就用回忆来安慰他自己, 假藉谦也要交女友的感觉,套用在亚矢身上, 以掩盖他无意间输给她“男友”的挫折感。 『庆祝会主持,可能要麻烦你。』 太不乾脆了阿,真是不乾脆呐。 跟初二全国大赛对待谦也的方式没两样。 一点也不痛快绝顶! 白石眼神锐利,藏了深沉的觉悟, 『我现在必须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如果不去,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挽救了。 『…呵,就知道你肯定会拖到现在。』 『谦也…』 『你真的很气人呐,你以为我什麽都不知道阿。』 谦也始终没有忘记他,就像他一直没有忘记谦也。 『哈,这下你的“表白节目”不小心被我搞砸了,抱歉。』 『白石你…!』谦也此刻的面颊像熟透的蕃茄。 他偷偷往后方不远的美佳一瞄,鬆了口气。幸好对方没有住意他们的对话。然而更令谦也不知所措的,是白石的洞察力。他是如何知道他今天,要在庆祝会上向美佳告白的? 『怎麽,谦也,真以为我们做朋友做假的?真伤心。』 『受不了,你快去吧!』由不耐烦转正经, 『不要让对方得逞了。』 『…恩阿。』 语毕,往相反的方向,直径而去,头也不回。面临白石突如的离席,众人留下不解又吃惊的表情,只得让忍足谦也收拾,白石藏之介为了女孩而奔驰的残局。 加油阿,白石。 头顶上的天空慢慢涂上了澄红色,这让白石又想起了初三的四月,他与亚矢渡过的下午,四月十四日,有生记忆以来,略微无聊且平担的生日会前菜。但是他很喜欢。 白石依稀记着,昨日亚矢的电话中提到的地址及旅店名称。那裡离他现在的大约位置有十分钟。 前面左转后五百公尺,亚矢就在那个地方。 现在去或许来得及,他们约定时间,说不定能碰上。他思量。 斜前面的一处花丛,坐落一朵朵可人的花儿。 白石纯粹无意间撇一眼,便知晓他们的身分。 是孔雀翠菊。在学校的花园裡不曾有的。 而孔雀翠菊的花语,是友情。 位于大坂市中心的TITAIC旅馆,于来往的旅客之间广为名闻,是当今最受欢迎的小旅店。这不仅仅是由于适中的入宿价格,每一间套房设计完全细精打造,让许许多多男女不管多晚,纷纷毫不犹豫地尝鲜入住。临近傍晚时分,大厅天顶的水晶灯饰却丝毫不逊于外面自然的夕阳馀辉。 亚矢站在大厅等候着人。 如果他不在,任何事情也做不了。 眼前的大厅铺张着夸张的花式地毯,电梯牆上则挂有古老、贵重的大时钟,张显出雍容华贵。来来往往的成年人们,身穿荣重的西装与淑女套装,反而令亚矢的高中制服显得格格不入。这种不协调的氛围,她当然有注意到,特别是一些年轻男子在她身边穿梭时,总有惊讶的、试探性的、悠悠地滑过一眼。 抬头瞻仰时钟,眼看约定时间将近,亚矢这时把手放在左胸前,试图平復紧张的情绪,和稍微急促的呼吸。幸许是无聊了,她不假思索地打开手机,萤幕上的桌面顺势亮了起来。 萤幕上的照片,是她与美佳、白石、谦也及另外两位朋友刚入高中时一起拍的。 那时候的每个人无不一笑得灿烂,彷彿背景上的樱花也不例外。不过,每当她看久了,会不自觉地只看一个人的脸,即使这张脸认识了三年,不足为奇,她也必须承认,每次的团体照中,他是贵为突显又英俊的。 那个人是白石藏之介,各个年龄层的女性们所倾心的对象。 照上的他,一如往常地任由风,吹散丁子茶色的髮梢,两边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增添了男人味。然而有什麽更能突显他独特魅力的,莫过于那双灰褐,炯炯有神的眼睛。有时看着,亚矢都会发自内心的赞美,接着明白,为什麽会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欢白石藏之介。 只不过今日的她,注视着这张桌面的心情有明显的不同,主要原因是由于这两天,她觉得白石很奇怪。 虽说如此,她也不知道哪裡奇怪?儘管白石如平常一般在社部练球,完美地在老师的点名下,答对黑板上所有的化学题目,和其他同学们于食堂吃饭耍宝,可一旦她靠近他,非相当明显却有一瞬间,他会表露尴尬的神色。 难道,她做出什麽让白石讨厌的事情了? 她臆测,内心油然生起了一股微妙的不舒服感。并不是很沉重却有一点在意,毕竟她知道,白石是一个善良的人。就算碰到一个再讨厌的人,他也会依事情的轻重,公平地对待那个人。 白石藏之介就是这样的男孩。 时钟裡的分针逐渐走向十二,再过五分钟,就要迎接晚上六点。从晶莹剔透的玻璃窗外窥视,可以发现天空正转为神秘的黑色,故此,眼下摆在窗缘的一长盆菊科植物,耀眼得盖过天景。 那是孔雀翠菊,小小得令人怜爱,总是让亚矢生感喜悦,如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如高一春天,她和白石在学校发现的〝孔雀翠菊〞。 想来,萤幕桌面的照片,正是那个时候拍下来的。 边陷入半回想的状态,她边向电梯间,抬头仰望古老的大时钟。勐然,右边的肩膀似乎有什麽东西增加了重量,致使,她微微撇头一看。 是一隻手,男人的手。 未等她回应,那隻手反而逐渐增加力道,示意她转身。 来了。 她以正常的情况下预料,并面露兴奋的神情。 『你终于来了,千』 『总算赶上了』那人一面说,不断地喘气,『妳果然在这!』 『白石!?』 抬眼一望,亚矢难以相信,她从未预料到白石会跑来这裡,因而撑大眼儿,不停泛了泛。 至于白石,当一进旅店,便很快地捕捉到亚矢,完美得没有一丝疑虑。这不外乎归功于四天宝寺的高中制服,以及亚矢显眼的黑捲髮。 更重要地,还是令他痴迷的绿薄荷香。 『怎麽会?白石你怎麽?』 『不能去。』 『什麽?』 『不要去见那个人。不行去!』言道,紧按她肩上的手又增加力道,吃痛的感觉陷入了亚矢的体内。 他绝对不让那人碰到亚矢一根寒毛,绝对不行。 初夜在旅店什麽,让十六岁女孩隻身一人等, 这种男人,太轻浮了。 『结城,我虽然不认识这个人。在你面前对他品头论足,我没资格。』白石语气凝重,眉眼窜成一团,表情极度严肃。 『可是你要想清楚,他是真的喜欢你吗?』 『呃,白石你说什麽,我听不懂…』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还会逼迫你让你为难?』 昨日的亚矢一说完电话,他立马看见了她,脸红羞涩的同时,眼眸游移充满顾虑的窘态。他头一次见到亚矢那样,甚至怕下一秒,她会流泪地走到旅馆,就此后悔。 白石一幻想,心裡更加地不悦,满度不捨。 『真正爱你的人,会顾虑你的心情,为你着想,还有』压在亚矢肩膀的手,放轻力道。 但是他的眼神十分坚定,专住着亚矢,彷彿要看穿她。 『会在你受伤前,拚命保护你,不让你流泪。受伤了,也一定守护在你身边。』 『白石…』 顿时,亚矢默默地将身子面向白石,神色沉稳不少。漂亮眼睛内的波纹不平静地晃动,酷似受到了影响,或者感动。两人间的的空围极近,近得让白石凝视亚矢大而迷离的双眼,稍有失神,不过这过程相当迅速地,于白石的自制力下消退。而他搭在亚矢单薄肩膀的手,还承袭着她的体温,只得依依不捨地放开。不忘鬆软脸上深锁眉头产生的细纹,然后温柔的挂上笑容。 那一笑,亚矢看似闻风不动,实际却产生不知所措,心跳有点儿加速。 『白石…』亚矢启朱唇,『我…』 『亚矢,原来你在这阿!』 刹那间,左边传呼一阵男人的嗓音,而且大得像是要全部的人知道。 那个男人有着上翘的留海,深棕红的髮似是吹过,又像是急速狂奔才有的结果,他的肤色偏黑,白石打量过,可能跟谦也差不多,然而与之不同地是那个男人的双眼,于他相同地眼尾上扬,却更为凶恶,简直跟蓄势待发的狼犬无异。一袭红皮夹克包裹住上半身,却还是隐藏不了那锻练有素的强健体格,那体迫要比白石庞大。反而是下半身的黑牛仔裤,完整以暇地贴身脚腿,看不出任何的肌肉。 这个人,就是亚矢的“男朋友”。 白石扫了他全身,警觉地想。 『怎麽,亚矢你“还”带了一个朋友来阿。』 『千堂先生,其实…』 『我就先自我介绍好了,我是千堂。』 完话,他伸出手,但是白石并没有马上接下。他先是凝视了他粗犷的手一阵子,才回握过去。握住的瞬间,挂上了微浅礼貌的笑,然而那锐利的双眼看不到笑意,直直勐盯那名叫千堂的男人,使得男人感受到了不明地一丝挑衅。 什麽阿,这孩子。 『我是白石藏之介,是结城的同班同学。你好』 『阿,你好。』 『你是结城的男朋友吧。』 话一出,不止千堂,就连亚矢也目瞪口呆。 蛤? 『白石,你是不是误会什麽难不成你的话在指…』 『如果是,我就开门见山说吧。』 白石完全没听见亚矢的解释,走上前,对上千堂凶勐的眼睛。 『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她的。』又言,『请你回去吧。』 白石!?亚矢闻言,徨恐于白石大担的发言下。 而面对白石的发言,千堂莫名其妙到产生不悦,即使如此,也没立即发飙,冷淡地问了一句他到底是谁。并且不加解释的,半假设自己是亚矢男友。 『你打算横刀夺爱,是这样吧。』千堂挑眉。 『结城是我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未言完,白石缠绕绷带的手紧握拳。 『对结城来说,大坂曾经是异乡,是个充满不安的地方。』 即使这样,她也一样撑过来了。只靠她一人,无家人的扶持。 初三的时候,得知亚矢家是单亲,然而母亲经常外出,甚至不曾回来这一事,可说相当偶然,亲口听她说的。况且,那时候的记忆,亚矢的脸庞沾染了落寞的笑,语气却出气地平淡。或许从那一刻,每当他听见亚矢与朋友们聊天时,不甚自然的大坂腔调,到后来越来越顺口,他打从内心佩服,自栩着亚矢,不符柔弱外面的那颗坚强之心。 那样的她,交到朋友,习惯大坂生活,到后面跟他还有谦也、小春变熟,是如愿以尝,是一种命运。大坂,和白石他们都是她努力的痕迹,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一直和大家在一起。虽然总有一天彼此会分离,但起码不是现在这种方式。 『所以,若有人做出欺骗,让她而离开的事情,会令人火大的。』白石笑, 『再怎样,身为朋友,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就算拚死也会守护到底呐!』 不是以\"喜欢的人”的身分,而是朋友。白石自认这大概为他出生以来,最胆小的守护宣言,可是若不这麽做,对完全不知道怎麽想的亚矢而言,他只有不让她困扰的选择。 只是他不知道,这些话语,就算非充满着,嗳昧守护天使的撞击宣言,亚矢却从中领会了别的心绪。 那是一种感激到不禁愧疚,五味杂陈的心情。 『呵,是哦,你还真有胆量。』千堂闻完,气势无故地磅薄起来, 『那麽你就先吃我一计拳头再说好了。』 语毕不到一秒的时间,千堂武士迅速如雷,勐出一计不到全力百分之五十的上勾拳。眼看拳头即将迈入白石的下颚,亚矢惊呼的大喊千堂住手。 岂料,漂亮的出拳动作及弧线,并没有如愿等到,下颚与拳头碰撞的声响、触感。千堂一惊,这才发现那个俊俏的少年早在他斜对面,静候他的下一次出拳。 『很厉害阿,千堂先生。』白石一顿,面露冷静得严肃, 『要是被打到可不是闹着玩的吧。』 呵,这小子。 面对白石的完美闪躲,千堂非但没有鄙视,反倒觉得有趣了些。以一个拳击外行人来说,千堂认为他的资质不错。 『刚刚只是让你一点罢了,』千堂咧嘴儿笑,紧握的拳头,发出渴望骨头击碎的声音, 『别以为你能降伏一隻放出铁笼的老虎。』 两人的战争眼看一触即发,旁边来往的人纷纷望去,却无人出声制止。只因为害怕那个刚出拳的男人,千堂武士。 『接招吧!』冲过来的速度不比方才,亦如他刚刚说的,勐烈的老虎。那极其迅雷不及掩耳的浪速,白石霎时间以为再也躲不过了。 直到亚矢挡在白石面前,千堂强而有力到产生风声的快勾拳,扼止在离亚矢鼻梁,一公分的距离。 『结城!』突如其来的身挡,白石勐惊。只见换来的是亚矢无奈的叹息声。 结城? 『千堂先生,不要再对白石开玩笑了。』亚矢正色道, 『不说一声,就假冒是我男友这种事,实在太乱来了。』 她语毕,担心地会回顾白石一眼,并且如她所料地,白石此刻的眼神呈现呆愣的状态。 咦? 『怎麽回事了?』在白石后面,出现女孩的声音。 『从厕所就听得到千堂先生跟亚矢妳的声音。』 白石一瞄,女孩亚麻色的头髮,短而俐落,一手插着腰的姿势,张显她略为强势的一面。只不过更惹眼的,是她身上的高中制服,他的印象没错,这不是任何大坂市区。 似乎是…六角中? 『离表演还剩一小时了吧。千堂先生,你不是“负责”带我们去见饭店负责人的嘛!』 『阿,我说小唯。你未免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 『在说什麽阿,若我跟亚矢不来当暂时驻唱,你堂堂日本拳击冠军,还有浪速之虎的称号,不就要沦为浪速骗子嘛?』 唉…?! 表演、暂时驻唱… 一切来得太突然,白石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等等,她刚说那个人是日本日本拳击冠军? 一回想到那个女孩,日高唯的一字一句,像是有什麽东压在白石的脑海。 --我希望千堂武士,明年在世界大赛当拳王! 那是亚矢在白石去年的生日,所许的愿。 『那麽…这个人不就是…!』白石瞪大双眼,冒似恢復记忆一般。 一切都过于荒谬,无论是他和这个男人。在九月中旬入秋的夜晚,亚矢就如同去年生日,给予他无限的惊喜。 这个人是千堂武士。 那麽今天,他们到底要做的是?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