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进一间拐角处的屋子。 紫衣美人扒下紧紧拽住自己胳膊的手,含笑带门而去。 叶礼看着禁闭的门扉心里欲哭无泪,她真不认识什么大人啊,将自己留在这真的好么?! 这是一处冷寂肃杀的房间,虽差别不大,却也绝不似于紫兰轩姑娘们的闺房,叶礼不好解释,只能说是一种直觉。 叶礼向屋内探探头,瞅了瞅,没见到美人所说的“大人“,心情一松,她眼珠一转,抬脚准备悄悄溜走…… “下山后你依旧没什么长进。” 叶礼双腿一软。 这声音,这语调…… “二师兄?”叶礼迟疑地回过头,只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多了个黑衣白发的青年。 青年神情冷峻,手握酒樽,跪坐于塌上,目光冰冷不知看向何处。 “二师兄!!”叶礼惊喜大过惊讶,喜不自禁向师兄扑去。 青年目光一寒,条件反射般伸手拔剑。 呃…… 叶礼看着抵在脖间的鲨齿,不得已停下脚步,她尴尬地笑笑,心中暗自腹诽对方注孤生。 “你在心中骂我。”青年冷然看着她,十分肯定地说。 “怎么可能!!”叶礼快速否认,自己怎么会骂人呢,再说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骂呢~ 她极为蹩脚的快速转移话题:“二师兄怎么会在这里?” 青年饮了口手中美酒,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 “这话似乎该我问你。” 青年语气冷淡,向叶礼看来,向来无往不利的冰冷目光对面前之人却没有半点作用。 叶礼见状,一屁股坐在青年对面,身体摇摇晃晃、歪歪扭扭,完全是把先生教的礼仪又还回去了。 青年看了眉头一挑,心中暗自可惜师傅没在这儿。 叶礼将下山后的事简略的说了下,自觉省略掉遇刺杀、被拐卖之事,只说自己在城中谋了个书僮的差事,并且介于两位师兄似乎不太对盘,特地没提自己想抱大师兄大腿的事,但就这样,还是被青年察觉到有问题。 “阿礼想念两位师兄,所以特地来看望,嗯?!”青年冷着脸,心中一点都不信。 虽说习惯性冷脸,但鬼谷四人的冷脸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先生学识渊博,见多识广、阅历丰富,即使冷着脸也能让人感觉到淡定从容,天下尽在掌握;大师兄心怀狭义,执着不改,让人见之信服;二师兄自信狂骄,让人心怀惧意;而叶礼??呵呵……她完全是为了掩饰心中的吐槽!!!只她一个还好,只要有对比,分分钟显露出逗比属性。 叶礼听出他话中嘲讽没有在意,这么多年的磨练下她早就习惯了,如今她的脸皮堪比城墙厚。 只见她双手捧心,一脸“深情“地点点头。 青年嗤笑,奚落道:“我怎么记得曾有人说过,以后最好老死不相往来,省的互为拖累。” 叶礼傻笑,装作没听懂,妄图翻过这一章。 这话叶礼的确是说过,就是在两位师兄私自下山被发现,先生罚三人在书楼悔过后。 虽没饭吃还要抄书简,但看两位师兄那么“愧疚”的情况下,叶礼还是很大方的原谅了他们,可谁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天趁两位师兄练剑时,叶礼与先生闲聊,这才得知自己竟是被二师兄主动供出来的,还说什么“阿礼阵法卓绝,我和师哥才能出谷”,大师兄这平时看着侠义凛然的人竟然也帮腔,还求情说“阿礼也只是犯个小错,望师傅不要过于责罚”。 还过于责罚?!先生压根没想过责罚好不,结果听到徒弟这么说,先生倒是觉得不责罚似乎也说不过去…… 听到事实“真相”,叶礼整个人都震惊了,然后是浓浓的愤怒之情——她可以接受自己倒霉被先生察觉,却无法接受两位师兄这么坑自己!! 她整个人怒火中烧,甩袖就去找两位师兄割袍断义,这才有了以上一番话。 她走之后,先生状若无奈地叹口气,但神情明显是十分愉悦——坑完徒弟,心情果然舒畅不少~ 回忆到这,叶礼又开始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太表现出来,于是青年就见她一脸扭曲,强颜欢笑的样子。 果真是有趣极了,青年一脸冷酷,但心中的愉悦之情竟和坑徒弟的师傅重合起来~ “阿礼如今是出息不少,竟做了人家的书僮,看来以后师兄也要仰仗你了。”青年开口嘲讽。 呵呵,连紫兰轩老板都叫他大人,还说要仰仗自己…… 叶礼撇撇嘴,不甘地怼回去:“哪比的了师兄,温香软玉,美酒佳肴,生活恣意。” 青年眼中略带冷意看她一眼,声音嘲弄,问道:“怎么,你很羡慕?!” 叶礼一噎,不在乎道:“自然是羡慕,也就师兄内力深厚无惧这温柔如刀,像我这小体格可消受不起。” “阿礼太过妄自菲薄,”青年状似安慰:“努努力也是能追上师兄的。” 妈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叶礼想掀桌!!! “二师兄,你被这花花世界带坏了!!” 叶礼一脸正色道。 “况且,你就不怕被这酒色掏空身子,连剑都拿不稳?!” 青年神情一滞,眼神危险的看向叶礼,霎时间,滔天杀意弥漫开来,纵横剑气四溢下,室内盆栽顿时炸裂。 叶礼强装淡定,颤颤巍巍给自己倒了杯酒。 没有先生的护持,叶礼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杀意与剑气,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的两位师兄是有多么的不凡,而他们的师傅,自己叫了那么多年先生的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收留自己?! 叶礼抿口酒,心中疑惑,实在是想不明白。 这时紫衣美人推门进来,看到室内的一片狼藉,颇为无奈地嗔怪:“你们这一个两个,可真是不让人省心。”说完,还颇为哀怨地看了叶礼一眼。 “不是我!”叶礼察觉后立刻反驳,她感觉好冤枉。 美人白她一眼,勾魂夺魄,极具风情,她嗔道:“知道不是你,可若不是你,这位又怎会发这么大火~” 美人的话让叶礼一脸懵逼,无言以对。 美人很快收拾好出门。 叶礼讪笑,一脸谄媚地向青年道:“师兄别生气了,我刚刚开玩笑的。” “剑客的尊严容不得玩笑。”青年神情冰冷,语气淡漠。 小鸡啄米般点头,叶礼赌咒发誓,说以后不会乱说了。 青年虽依旧面无表情,但明显眼神缓和许多。 叶礼松口气。 青年看着眼前酒樽,突然问道:“你此次下山,魂牵梦绕酒肯定带来了吧!” 叶礼一顿,想起了那瓶无影无踪的酒,心中好痛。 知道自己瞒不过去,她老老实实地将那瓶酒如何弄没得说了出来。 青年听完一声冷哼,沉声道:“你若瞒我,肯定不止这一点,说吧,还有什么,将你这一路的遭遇仔仔细细说清楚。” 叶礼沮丧着脸,只好硬着头皮将一路之事全盘托出。 “没了?!” “没了!!” 青年心里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被人追杀毁掉酒瓶就算了,竟然还如此简单就被人算计,甚至还被贩卖,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丢的鬼谷的脸!! 青年对叶礼已经无话可说了,静默良久,他道:“我会去找张良将你讨回,最近你就待在紫兰轩,哪也别想去了,过些日子我将你送回鬼谷。” “我不回去!!”叶礼剧烈反驳。 “你也不用去找张良,我过得挺好,在丞相府很自在,不许你去打扰我!!” 青年很讶异,:“你疯了么,你不是最讨厌拘束,向往自由吗,怎么突然拼命向笼子里钻……” 叶礼有些心虚,还是嘴硬道:“在丞相府锦衣玉食,比鬼谷不知好了多少,我当然更想留在那里!!” 青年冷眼看着激动不已的叶礼,感觉她十分不对劲,为何这么不想离开丞相府?想起她是和张良一起来的,试探问道:“素闻张良风姿卓绝、文采斐然,你是因为这个人才不想走的吗?” 哎?! 不知想到什么,叶礼眨眨眼,然后果断点头,还无限娇羞道:“我……我对他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已经决定非君不嫁了……所以师兄会成全阿礼的对吧~” 谁知青年一脸冷笑,他将手中酒樽放下。 “阿礼你有个习惯,”见叶礼疑惑看来,他恶劣的笑道:“每次你想骗人时,对某些事总是承认或否认的非常快。” 叶礼一脸震惊。 “所以,”青年直视叶礼,“你这样竭力留在丞相府,到底是为了什么?!” 月上中天,月光如洗。 街上行人了了,白天热闹的街道此时却显得极为清幽冷寂。 在这片静谧中唯有紫兰轩一如往常,宾客如云,络绎不绝,嬉笑怒骂,人生百态。 这里像是一处宫殿,更像是一处华丽囚牢,将多少人的青春埋葬。在这里,有人清醒,有人沉醉,温柔之乡本就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 一蓝衣女子将人送走后,在黑暗中静静坐于梳妆镜前卸下首饰。 首饰华丽繁复,不似其他女子般廉价平常,反而珠玉点点,在黑暗中发出幽暗的光芒。 镜中女子长相是那种让人惊艳之美,仅仅一张脸便让人觉得惊心动魄,难以忘怀。虽然处于黑暗中,却越发显得神秘诡谲。 女子似是极其满意这张脸,她轻抚面容,然后捂唇露出一抹似哭似笑的笑容。 有风从窗前拂过,带走女子低语。 “呀,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