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重新燃起希望,她手忙脚乱地从一堆饼干面包底下扒出手机,可惜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很久。 安安道:“我有纪遥林的电话,我来打,你先平静一会儿。” 温存捂着胸口跌回沙发里,胸腔里的一颗心脏激烈的都快跳出来。 电视上出现他和阿衍一起去爬山的画面. 阿衍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拖着她往前走,她累得气喘吁吁,连连摆手说自己走不动,要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歇歇。他松开她的手自己往前走,告诉她如果不赶上来她很快就找不到他。 眼泪从干涩的眼眶滚落,她对着电视画面里的他默默祈祷。 这一次他千万不可以再放开她的手。 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她一天也熬不下去了。 安安用温存要自杀骗了纪遥林过来。 纪遥林挂断电话后不到二十分钟就出现在温存家的门口。 他见温存脸色苍白,火柴人似的呆坐在沙发上,不像是自杀失败,倒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而安安站在温存的旁边,情绪不是紧张,反是一脸怒意。 他观察四周,自从温存从国外回来后房间内一直呈现凌乱状态,今天也还是一如往常的凌乱,有所不同的是所有的窗帘都被拉开,其中有一扇窗户还被打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他走进门问:“出了什么事情?家里闹贼了吗?” 安安走到他身后去关上门,冷冷地说:“贼没有,倒是有一个大骗子。” 纪遥林见安安好像要审他的模样,心里不禁奇怪。 他问温存:“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温存看着纪遥林一言不发。 她早就已经瘦得像个骷髅,加之此时脸色苍白,更像一个随时可能飘起来的鬼魅。 鬼魅飘到飘到了他面前,她又一次直视了他。 “你不是阿衍的同事,对吗?” 她的目光如电,纪遥林不受控地躲闪。 “你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是他的同事?” 安安气汹汹地冲过来道:“我才打电话到‘曲衍’的心理诊所,他们诊所从来没有‘纪遥林’这个人。我知道我拆穿了你的假面目你一定要反驳,你反驳没有关系,拿出证据来。既然是心理医生,《医师资格证》总该有吧,先拿来看一看,拿不出来你说什么都是假的。当然你也可以拿一张假证出来,这样我就可以立刻报警让警察抓你。” 安安一针戳中关键,纪遥林不可能拿得出一份货真价实的《医师资格证》。 他向温存道:“没错,我不是曲衍的同事,但我是曲衍的朋友。” 温存道:“心理诊所的人说阿衍是自己请假到苏格瑞,并非接受什么培训,更不是和你一起接受培训。” 纪遥林早就想到会有暴露的一天,但他没想到辛苦编造的谎言连一年都没有撑过。 曲衍在制造谎言的时候说温存信任他,不会对他的身份起疑心,让他不需要担心,如今看来曲衍是预估错误了。 好在为了保险起见,他还一早准备了别的“证据”。 “你既已知道我也不想再隐瞒,他其实不是死于车祸,而是死于一种严重的疾病。他请假去苏格瑞是为了治疗疾病,他希望等病愈之后回来和你团聚,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安安上前狠力踢开纪遥林,抓起地上的报纸摔他身上。 “你还在骗人!如果是生病,这张报纸是怎么回事?霍思危是怎回事?” 纪遥林脸色瞬间大变。 她怎么会知道霍思危? 他打开报纸,一下子就看到那张占据了半个版面的照片。 照片上霍思危的笑容得意张扬,而他恨不得立刻就掐死霍思危。 难怪温存会突然怀疑,突然查证,如今他和曲衍所有精心的布置都被霍思危一张照片摧毁。 温存观察着纪遥林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含泪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怪你们骗我,你想继续编造任何谎言也都可以,但我就想听一句真话,他还活着,是吗?” 纪遥林一定要告诉她他们是同一个人,否则她马上就会发疯,她再也受不了任何刺激。 纪遥林不语。 温存伸出干枯的手掌,像在大海中抓浮木一样抓住他。 “我想听你说一个字而已,就那么难吗?你就当告诉我的孩子好不好?我很想把他健健康康地生下来,可我自己已经不是一个心理健康的母亲。我逼自己不要去想,逼自己赶快从这个房子走出去,但我就是做不到。” 纪遥林道:“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我帮不到你,曲衍确实不在了。” “谎言!全都是谎言!”温存已然疯了,“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不会再被你骗第二次,你早就是一个没有任何信誉的人。” 安安上前扶住颤栗不止的温存:“我们不要求他,他就是一个帮凶怎么可能讲真话。我们既然已经知道霍思危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还怕见不到他吗?新越电子集团的总部在市区又不是在月球,转几趟公车就过去。到时候见到霍思危,他如果要装作不认识你我们就通过法律手段解决,反正我们手里有证据。” 纪遥林问:“你们有什么证据?” 安安挡在温存面前,用打量小丑的目光打量纪遥林。 “怎么,你也知道害怕了?证据很简单,就是孩子的DNA,现在你还敢说霍思危和曲衍不是同一个人吗?” 纪遥林在铁证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温存见纪遥林如此也有了七八分把握,但她心中的庆幸远远大于悲伤。 “我不会去告他,我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就行,哪怕他永远不再回到我身边。” 安安道:“温姐姐,你别傻了,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就是富二代玩弄人的把戏,你竟然还处处替他着想。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心情?他一生下来就是一个没有父亲的私生子啊。我如果是你,我要做的就是让他身败名裂,他既然没死我就亲手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温存最害怕的就是听到“死”字。 “他就算离开也必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相信他,他绝不可能故意抛弃我。” 安安被她的蠢感动到无言以对,如果不是看她有孕在身都想送她几巴掌打醒她。 温存向纪遥林道:“告诉我真相吧,没有任何事情会比他活着更令我开心,只要他活着,我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