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是不希望夏百合给钱春烟看病的,因为她觉得看好看不好都是麻烦事,不过夏百合给钱春烟检查时她也没阻止,尤氏不笨,生冷拒绝得罪人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她想等夏百合检查完毕再遗憾的说句“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可钱春烟居然知道夏家给夏莲心去信,还说出那样危言耸听的话来,她不过是县令的一个外室,她怎么会……莫非是昌隆县令借她的口?
尤氏不得不上前了,她是夏家长房长媳,有事怎能让小姑顶在最前面:“钱姑娘,你既然知道我们家给我们二姑娘去的信,那我猜你也会知道里面写的内容,我公公只是想让我三妹妹过去住,女孩子早晚是要嫁人的,就是离开西溪有什么要紧?”
“表面看信的内容的确无问题,但再细想夏老爷是因为什么罪名到西溪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还有白纸黑字的,其中是否有危险,夏大奶奶应该比我这个民女更清楚吧?”钱春烟微笑着,似乎比尤氏更沉得住气。
“信呢?”夏百合直接冲钱春烟伸手。
“我现在病着呢,哪有力气向知县大人讨要如此重要的东西。”钱春烟并不承认信在她这里。
夏百合笑了:“是不是非得我治好了钱姑娘,才能得回我家的东西?”
“夏姑娘要救了我,我当然会知恩必报的,而且我会约束所有的人牙子,不许做西溪的买卖,夏姑娘看钱春烟的这份诚意够不够?”钱春烟正色说道。
的确,就是夏家人可以借着有外地亲戚逃出人牙子的魔掌,但别人家的孩子呢?人贩子之所以可怕到了防不胜防的地步,就在于他们利欲熏心,明着买不着孩子,他们会偷会拐会抢,多少人家因为骨肉分离,造成一生都难以弥补的伤害!
夏百合不想救钱春烟,就是觉得人贩子该死,也不知钱春烟是不是有自知之明,她在夏百合说“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前,先讲出夏家有信在她手上,又说她可以约束所有的人贩子。
“你确定你能约束得了所有的人牙子?”夏百合似乎不信。
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钱春烟向来是骄傲不容人质疑的,她挺起身子正色道:“钱春烟要没这个本事,就坐不了江北牙行的头把交椅了。”
钱春烟居然是牙婆,不会她就是之前去夏家要买夏百合的那个人牙子吧!?尤氏才明白钱春烟是什么人,惊讶得很。
其实一开始听夏百合称呼钱春烟“钱姑娘”,尤氏就想到那个被黄氏贬低到尘埃的钱牙婆,可是钱春烟是县官的外室啊,昌隆县令好歹是读书人,怎么会自甘下贱!?所以尤氏安慰自己可能想多了,只是同姓是巧合。
然后现在钱春烟自己都承认了,尤氏想骗自己也骗不了了,昌隆县令居然和人牙子勾结,再回忆夏仲探打听的消息,说昌隆县百年前便是人牙子聚集之地,盯住的便是所有犯官的孩子,尤氏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她从不敢奢望有天能重为人上人,但难道他们在西溪苟且偷生都不行吗?
既然是官匪一家,夏百合也不敢寄希望于官府来保护西溪的孩子了,所以救一个人贩子等于救了许多的孩子,这笔交易她接受:“拿笔来,我给你开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