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8 章(1 / 1)夺玉首页

领头的黑衣人很不愿承认此时的下风,但鬼新娘确实占据了居高临下的优势,处处压制得他们剑阵都无法施展。  看了眼西垂的半月,黑衣人面巾下因长久的纠战已经变得汗意津津。一咬牙,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拇指弹开筒塞,顺手掷出。  黑衣人们看见头领出手,紧接着纷纷掷出竹筒,撞在残垣断壁上,跌在乱梁破瓦间。  鬼新娘凤眼微眯,甩起红绸,拖起黑衣人肉串挡在身前。什么液体撒了出来,一股桐油味道散出。  一个火星照亮了破庙,落在茅草间,大火顺风骤起。  鬼新娘嗤声一笑,笑得邪魅,眼里盛满了不屑一顾。反手将黑衣人肉串摔向火起处,逆着大火的起势,横拖着肉串。黑衣人的哀嚎声,伴随着肉类烧烤的味道在破庙中弥漫开来。  “嗯~真香~再加点料肯定味道更好~”  鬼新娘起了乐趣,一边翻转着烤串,一边招架蜂拥的剑锋,俨然一副乐在其中烧烤的架势,就差没再哼个小曲了。    忽然感觉耳后风向突变,鬼新娘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烤串三人左右臂互相勾着,翻滚呈火球奋力砸向来不及收起满目得瑟的鬼新娘。鬼新娘全心对付逼上来的剑锋,全然未料到她觉得早成定局的烤串居然有抱死同亡的生命力。    忙不迭闪退,硬对上涌上来的如雨剑芒。  剑芒齐齐斩断红绸,刺中曼陀罗花。曼陀罗花握住剑身,鲜红的血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你们!你们!”鬼新娘怒目而视,银牙紧咬,字从齿缝间迸出,带着如火的怒意。  “你们竟敢断我秀发!”    黑衣人顿了下,不明白这女人的关注点不应该在中剑的腰身上吗?  乌黑的头发飘飘荡荡落在剑身,滑落在红色的裙摆边。借着火光,鬼新娘看着雪亮的剑身上映出她的倩影。一半断至肩头的乌发显得有点滑稽可笑。    乌发红裙无风自动,似来自地狱的烈焰喷发。血迹斑驳的双手握紧插入腰间的剑身,蛮腰一扭。  “嘭——”  剑身生生被鬼新娘握断,黑衣人带着断剑被强大的内力震开,弹在墙上。    “斩铁断钢手。”领头的黑衣人擦去唇边的血,这才体会到生挖人心肝的那双手有怎样的威力。  “呸!”鬼新娘啐了口血,“你们这群臭男人取的什么臭名字!老娘十指芊芊,如玉如脂。破铜烂铁如何配得上老娘!”    黑衣人们不接话,浑身散发愈战愈勇的气势,举起断剑,再次纵身向前。  鬼新娘手向腰间探去。一个晶莹剔透的物件自手中飞跃而出,落向燃烧的茅草中。黑衣人们立即调转方向,惊恐地向火堆中掠去,唯恐落后一步。  “这朵破花老娘不要了!”  随着消失的残音,还有鲜红的身影。    黑衣人捏住沁雪莲,借着火光仔细打量着这无世珍宝,看似完好无缺后,胸腔的狂跳才平静下来。轻呼一口气,将沁雪莲装好:“撤!”  黑影几下跃起隐入无边夜色,只余被大火吞噬殆尽的破庙。    “噗——”  湖边,鬼新娘气喘吁吁,血腥味又涌上喉头,五脏六腑如同烈火焚烧,两眼看着景物忽明忽暗。  “老娘一辈子惊涛骇浪,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栽在几只小兔崽子手里!妈的,这场子老娘一定要要找回来!”  借着湖边的柳树支撑起身体,鲜血从捂住腰间手掌的指缝中流出。    “老天妒红颜,想让老娘芳华早逝,滚你娘的蛋!”鬼新娘抬头望着远处几重灯火,再次咬紧了银牙,趁着夜色掩护跃起。    这貌似是寻常大家院落。楼台水榭,幽树曲径,甚是别致。  鬼新娘身受重伤,身手不复轻巧,但极力稳住气息,从树梢间穿过。树上瞌睡的鸟儿稀松地啄顺了羽毛,又重新把脑袋塞回翅膀下面。    “咦,有些古怪。”鬼新娘忽然放慢了手脚,她觉得眼前这株桂花树,她已经见过三次了,“难道我又绕回来了?”  警惕心顿时提起,寻常人家后花园哪里会用草木布下阵法。  鬼新娘纵身上树,扶着树干远眺。  一边是池水深深,荷叶田田,一边是一座亮着灯火的楼阁。鬼新娘犹豫了片刻,转身朝楼阁飞去。    楼阁里有人声。鬼新娘飞身上屋脊,小心地揭开瓦片。  “老娘被逼得听墙根。这笔账记着。”可怜的黑衣人们又被鬼新娘在心中记上一笔。    楼阁里灯火通明,摆件倒是很少,不像是日常居所。  “还是不说么?”一声悦耳的年轻姑娘声音响起,鬼新娘模糊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忙压低了身子,想再看清楚些。    屋内身形看似豆蔻年华的姑娘捻起袖子,起身,在墙上挂着的几件刀剑中徘徊了会,挑了把匕首在手中掂了掂,朝屋子另一侧走去。  鬼新娘顺着她的步伐看过去,才发现另一个用铁链捆绑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手脚、脖颈被制住,动弹不得。中年汉子面露抗拒,却仍不言语。    小姑娘轻轻拉出匕首,匕首嗡鸣声在周遭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小姑娘什么话也没说,右手握住匕首,直接插入中年汉子左肋。    中年汉子痛苦地低哼了声,身子却还是没有丝毫动弹。鬼新娘这才发现,中年汉子大概被扎针点穴,除了嘴能动,身体其他部位都被禁锢住。    姑娘像没听见中年汉子的疼痛声,缓缓扭转着匕首。原本痛苦的低哼变成哀嚎。  “哎呀,卡住了。”姑娘似是惊奇了一下,匕首应是卡在两根肋骨之间。  姑娘再覆上一只手在匕首上,两下使劲,只听咯嘣了下。  “啧,断了。”姑娘的语气有些可惜。    中年汉子面孔扭曲了:“我说,我说,当时是我见钱眼开,是我告诉他们庄里的情况,但他们全身黑布蒙着,只露两只眼睛,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后面会做出那种事。”    姑娘拿过白布巾覆在匕首上,缓缓拔出,血喷涌出来浸湿了布巾。姑娘换过干净的布巾擦干匕首上的鲜血,在灯下照了照,检查刀身有没损伤,像似有些庆幸:“还好匕首没断,要不然得被念死。”    确认完好后,姑娘才转过身来,言语甚是温柔:“好好说话多好,搞成这样多不好看。”    鬼新娘忍不住惊叹,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下手可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真对自己胃口。如果不是现下时机不对,还真想好好结识一番。    鬼新娘压低了身子,借着飞檐在屋脊上投下的阴影掩盖自己。  有人来了,脚步稍快。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来人端着铜盆进来,给屋内的小姑娘净手,响起淅淅沥沥的水声,让鬼新娘有些听不清对话。  水声停了,有些埋怨的声音响起:“何必亲自动手?待其他人回来也不迟。”  “寻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一条线索,我等不了。”  “你都把人派出去了,没人在这儿守着怎么行?”  “好了,你真该跟她中和一下,一个唠叨一个少语。”    鬼新娘正想多听会,猛然向旁一跃躲过后背袭来的一阵疾风,伴随着从屋脊上滚落的瓦片,落在地上,也惊动了屋内的两人。    鬼新娘按着又裂开的腹部,强撑着站直,看向来人。  一袭夜行衣的姑娘,面巾已摘下,长剑在手,冷光寒寒,一言不发。    鬼新娘在记忆里搜索唯一一次扮男装饮酒作乐的画面,终于找到了对应上的面孔。想不到那个在一群莺莺燕燕之间抱着玉色中阮,寡言冷淡的姑娘,居然有这等身手。    “连姑娘莫不是走错了,客座可在东面呢。”屋内两个中的一个姑娘率先迈出来,不经意间挡住了鬼新娘向屋内探去的视线。    “哎呦,多久没听见人唤我连姑娘了,我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鬼新娘看到这位后面进屋的姑娘,也在记忆里对上了号。没想到此人消息如此灵通,自己的闺名居然知道。    “连姑娘说笑了,当年红妆风采,名动江南,此等丰姿,世人难能遗忘。连姑娘今日光临天音阁,天音阁的姐妹们能一睹连姑娘风华,也算能慰藉长久以来仰慕之心了。”    “哈哈哈姑娘你也是长了好一张巧嘴,但,还是请你家主事的出来吧。”鬼新娘勾起飘在脸旁的断发挂在耳后,笑意盈盈,像是没看见夜行衣姑娘逼前的剑锋。    “阮霜,住手。”那个鬼新娘颇想结识的声音响起了。  门口的姑娘后侧了身子,里头那位步履平稳又不乏轻盈地来到庭中。  终于见到那小姑娘的面容,鬼新娘着实惊了半天。    这不是天音阁那个,娇娇弱弱坐在角落弹筝的青筝姑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