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沉浮。
他风尘仆仆地来到两人面前,一时有些欲言又止。
他其实并不太喜欢凤虞。
从凤虞最初来到公主身边的时候,他便觉得凤虞身上的目的性太重,偏偏公主选择信任和重用凤虞,他身为侍卫也只能保持缄默。
后来他亲眼见识了凤虞的手段,不得不承认此人确有惊世之才。
因而今晚出了大事,公主又在熟睡,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凤虞。
他粗砺的掌心缓缓摩挲过刀柄,终于低下头沉声道:“觅红池出事了。”
沉浮的话音落下,又是一股旋风将院中树影吹得猛烈颤动起来。
一夜入冬。
谢蘅一宿好眠,醒来时房中碳火烧得正旺,她在被子里闷出了一身薄汗,忙将被褥掀开贪婪地吸了两口凉气。
婢女进来伺候她洗漱梳妆,很快,凤虞也端着早膳进屋。
谢蘅见状,忙挥挥手遣退了仆人。
食案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虾籽饺面,看得谢蘅腹中饥饿,肚子极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她觉得丢人,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凤虞已舀了一勺热汤送到她嘴边。
谢蘅微微一愣,老老实实地喝了口汤,这才想起来问他:“你不是被贬去做仆役么,怎么还能在我房里服侍?”
凤虞看她一眼,又盛了只馄饨喂她吃下:“主子昨晚宠幸臣下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如今怎么翻脸不认人?”
谢蘅闻言,险些被馄饨呛住,连连咳起嗽来。
凤虞则十分贴心地拍着她的脊背,为她顺气。
谢蘅缓了半晌,迟疑地问:“我昨晚说什么了?”
“主子说要收我做枕边人,今后不必再做那些苦差事了。”
“不可能。”谢蘅一口反驳,十分笃定。
对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破天荒地记得清清楚楚,就连凤虞锁骨上的痣连同肌肤的温度她都还记在心里,却委实想不起来自己几时说过要收他做枕边人这样的话。
见她歪着头冥思苦想,凤虞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虐的笑。
谢蘅意识到他在戏弄自己,当即在他的手臂上掐了一下,表示不满。
凤虞唇边的笑意更甚,哄着她将一碗饺面吃光了,又取来帕子细致地替她擦拭嘴角。
见他这幅体贴入微的模样,谢蘅顿觉委屈,盯住他的眼睛质问道:“既然你心中有我,之前为何不肯承认?”
凤虞的眸光忽然一黯,笑容也跟着敛了敛:“对不起……可是我有苦衷。”
听到他这样说,谢蘅的心都软了。
她将头埋在凤虞的颈间,嗅着他身上那股令人心安的沉香气息,放缓了声音说:“没关系,那就不说了,迟一点承认也没有什么的。”
凤虞抬手抚了抚她披在身后锦缎似的长发,心思辗转良久,终于艰难地开口:“我还有件事情想对你说。”
“什么事情?”谢蘅抬起头来同他对视,赖在他的怀里犹如一只懒洋洋的小兽。
“觅红池昨晚进了刺客,青鸩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