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前可是从来不会操心这些的,果真是和凤虞待久了,动不动也要整一出阴谋论来。
说到凤虞,她抬起头来,见到凤虞远远坐在院子里的一棵古榕树下看书。
秋日晴光正好,光线落在他的白袍之上,像是流淌着的温柔水波。
潺潺流水从谢蘅的心上淌过,润物细无声。
莲鸾在一旁浅啜一口花茶,看得分明,打趣道:“我看长公主对一位倒是格外上心,和从前那些很不相同,不知何时喜结连理,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本是一句趣话,谁知谢蘅却听进心里,道一声:“快了。”
旋即她放下杯盏,戴好面纱,同莲鸾和谢莘告别,背着手慢悠悠地晃到古榕树下。
凤虞见状合上书,起身理了理衣袍,和谢蘅一块儿下山。
谢蘅无意间瞥到封面上写着“禅宗密道与长生不老”几个字,不禁柳眉微挑:“你要修道?”
凤虞失笑:“道在心中,修它作甚。”
下山不赶时间,故两人都放慢了脚步,缓缓欣赏着栈道两侧的风景。
“任心托夏小刀送来了书信,说在兵部顾望之的暗中帮助下,原先被调走的将领已经陆续回到了白鹿军中,现在的白鹿关可以说是稳若金汤。
“扶余国内果真开战了,各部族首领群起向国王崔东明发难,好在崔东明用兵如神,暂且打了个平手。”
谢蘅断断续续地,将任心那封信上的内容说给凤虞听,末了,还兀自感慨一句:“就是不知道他们这么打下去,等到了岁末,答应给大晋的牛羊和战马还能不能拿得出来。”
凤虞又笑:“扶余好坏跟大晋是盟国,盟国内乱,主子不担心盟友安危,反倒操心起牛羊和战马,真是好生无情。”
谢蘅被他揶揄,也不恼,只是若有所思地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同你商量。”
“什么?”
“我想解散觅红池。”
凤虞不由低头看她一眼,眸光深深,却未立即接话。
这个念头在谢蘅的脑海里徘徊已久,时不时便冒出来提醒她一下,直到今日方才下定决心。
觅红池里大把面容姣好的少年都学会了吹拉弹唱,出去凭借一技之长找个谋生的地方并不难,难的是青鸩。
三年前她误打误撞在路边救下青鸩,为报恩,青鸩做了她的男宠,还她一颗真心。
可她如今却愈发觉得,自己给不了青鸩同样的真心,与其将他留在自己身边顾影自怜,倒不如放他回到更广阔的天地中去。
他还年少,理应有光明的前程。
谢蘅的心思,凤虞猜得七八分,想了想,话到嘴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这是主子的家事,自己定夺便好,无需和臣商量。”
“哦。”谢蘅拖长了语调,又说,“那我想等眼前的事情结束以后,和驸马提出合离,也无需和你商量吗?”
一阵秋风吹过,将两人的衣角拂起,锦白与茜粉交叠重合,惊艳得如同绮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