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考老师发下试卷后,我就低头专心地做起来。 第一场是语文。 语文是我的强项之一。 呃……其实我的文科都挺好的,发挥稳定的话班级前十没问题。数学稍微弱点,唯一扶不上墙的就只有物理而已。 所以我在拿到卷子后,很轻易地就把基础部分做完了,剩下文言文部分和阅读理解部分也比较轻松地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剩下作文。 我呼了口气,看完题目和要求后,就开始构思。 作文其实是高中语文里很重要的一部分,有时候能不能拿高分就看作文分数。所以每次我都会花比较长的时间在作文上面。 我抬头看了看黑板上方,却突然发现班级里的钟不在了,这才想起来前几天班里男生玩篮球的时候砸坏了,生活委员估计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我摸了摸手腕,糟了,手表也没带。 在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少时间的情况下,我显得有点浮躁了,拿着笔圈圈画画,就是不敢写下开头,怕着急写出来的文章对不上题。 正在我暗自着急的时候,我感觉旁边的人动了动。 下一秒,一只黑色的机械手表就被解下放在了我和江聿的中间。 我疑惑地看着他,他又恢复了那副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候的样子,只半耷拉着眼皮,示意我看手表。 我不好说话,只好轻轻点了点头,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还剩四十分钟,还好。 我松了一口气后,大胆地开始写了起来。 写了几段后,我偷偷地看了眼江聿。 他正转着笔思考着,离考试结束只剩二十五分钟的时候,他才顿了下,开始落笔。 男生的手苍劲而有力,骨节分明,利落地码出一个个字迹。 不一会儿,他就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我看了眼,他的字迹倒不像他人那样随意,字体修长,有些潦草,却并不凌乱。 * 收卷后,我在座位上收拾东西,远远地就听见有人在喊江聿的名字。 “阿聿,走啊,吃饭去。” 那两个打量过我的男生朝我们座位这边走来。 我径自理着东西,没理会他们。 他们看江聿没什么反应,又喊了一遍:“聿哥,傻坐着干嘛,走不走啊?” 他们已经走到了我桌前。 “等会儿。”江聿好像不怎么急,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 “哟,怎么回事啊……聿哥这是乐不思蜀了?”其中一个笑嘻嘻地看着我,“妹妹,你倒是让让啊,你挡着聿哥怎么出去啊?” 说完还和旁边的人嘿嘿两声。 我抬起头看江聿,这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一惊,光顾着理东西,都忘了给他让座了。 我起身退到一边,他却并不急着走,只歪了歪嘴:“话这么多,很闲?” 那两个男生“哦哟”了两声,也不回答江聿的话,只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问我:“妹妹,怎么样,聿哥有没有欺负你啊……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嗳!江聿!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还没等他们说完,江聿的笔就准确地落到了他们头上。 “你就怎样?揍我?”他“嗤”了一声,别过头。 “哪敢啊,再说,我们聿哥什么时候欺负过女生啊,怜香惜玉都来不及呢!” 江聿冷笑了声,站起来,并没有理他们。 他走在最后面,走出几步后,突然又返回来。 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被贴成粉红色的饭卡,左臂绕过我,轻轻松松就把饭卡塞进我背后连帽衫的帽子里。 他笑得吊儿郎当,顽劣地把头凑到我耳边,嗓音低沉: “谢谢你的饭卡。” *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已经跟时影打听清楚情况。 原来那个第一个跟我开口说话,有点痞痞的男生就是沈周彦,宋湘的暗恋对象。 另一个吊儿郎当,经常嬉皮笑脸的叫作孙凯,也是经常和他们一块儿玩的。 这两个人跟江聿关系最好,家里都有点背景,所以基本一直在外边混。没听过他们怕谁,不过他们倒是很听江聿的话,一口一个“聿哥”叫得可亲热。 我回忆了下沈周彦和孙凯的脸,的确都挺帅的。沈周彦是那种有点颓废的痞帅,不正经中带着正经,让人讨厌不起来。孙凯则是比较阴柔的类型,唇红齿白,像文艺电影里的男主角。 不过……因为已经见过了江聿,所以这两位的长相都没有很惊艳到我。 即使不想夸他,但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虽然江聿经常顶着一张冰块脸,但笑起来还真说不出来的好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一看就知道勾走过不少小姑娘的魂。而且,我总有种感觉,他的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冷,他偶尔透露出的那种阳光感是最吸引人的。 * 下午是最让我头疼的物理,我拿到卷子后,粗略扫了下题目,在我觉得有可能做得出的题目上打了个圈,然后开始在草稿纸上演算起来。 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些题目在一个半小时里我根本不可能做完,所以只能挑最有把握的做。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我的解题速度。 在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我才差不多做完了一半的题目,其中还有些是我瞎蒙的。 这样下去,铁定又是不及格。 我懊恼地戳了戳草稿纸,偷偷地看了眼一旁的江聿。 他早已经全部做完,在座位上撑着头,漫不经心地转笔。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视线,他歪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笑了一声。 我当然知道这笑代表着什么,当即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转过头不去看他。 他却贱兮兮地离我越来越近,在看到我卷子上一大片空白后,语气轻佻:“不是物理很好么?” 我气呼呼地用手遮住试卷不让他看。 他却不依不挠,把脑袋搁在手臂上,笑着看我,声音因为压低而有些磁性:“叫声哥哥,我就帮你做,怎么样?” 他的话轻悠悠地飘到我的耳朵里,我被他不正经的话语刺激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看我没反应,又笑了声:“真不叫?” 他离我太近,呼出的热气就在我旁边,让我耳朵发痒。 最后,在他不停的骚扰下,我把剩下的空填完了。 说是填完,其实就是随便填了个数字。 我表面上虽然镇定,心里却已经乱得什么公式都想不起来了。 而罪魁祸首却大大方方地交完试卷,溜出去玩了。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什么叫作,风水轮流转,一报还得还一报。 我说过我历史很好,但我也没想到江聿的历史居然这么差。 我看着他对着“请简述中国各个朝代发展顺序”一题发了半天的呆,最后勉强写出了个唐宋明清,强忍着没笑出来。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凑过去,用颇有些欠揍的语气点评道: “同学,你这样不行啊,这道题你只能拿两分,知道两分是什么概念么,四舍五入就是零鸭蛋啊!” 在江聿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来时,我已经忍不住,脸憋得通红,肩膀笑得一抽一抽。 他听了我的话后,最后在沉默中,把“唐宋明清”四个字也干脆划掉了。 我差点没忍住,一手捂着嘴巴,努力不让笑声漏出来。 在平复了会儿后,我看他可怜巴巴地对着题目发呆的样子,终究还是不忍心,悄悄地在他耳边背道:“夏、商、西周、东周、秦、西汉……” 他倏地转过头看我。 我瞪了他一眼,看我干嘛,给你背还不好? 结果,三秒钟之后,他递了草稿纸过来,上面几个潦草大字: 写下来,声音太小,听不清。 嚯,当我是什么人啊,你说写就写? 我转头看他,他一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也没说”的没事人表情。 我咬咬牙,利落地用黑笔写下四个字: 我才不要,后面三个感叹号。 然后把纸递给他。 他看了眼后,眼神突然犀利起来,像猎豹发现了猎物似的全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凑过来,咬牙切齿:“要不要?” “不要。” “真不要?” “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 我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闭上嘴巴,一看江聿,这人哪还有半分刚才凶狠的样子,眼里满是狭促的笑,正饶有兴味地盯着我。 我顿时想抽自己两下,我一定是疯了才会陪他聊这么没有营养的话题。 他看我红着脸不回答,越发得寸进尺:“不要什么?怎么不说了?” “你无不无聊啊!”我不想再让他继续这个话题,便掩耳盗铃似的把他的草稿纸抽过来,开始在纸上帮他默起朝代来。 他却不感恩,看我在给他默答案,轻轻地笑了两声,盯着我的眼睛问:“这会儿又要了?” 我实在受不了他满嘴的胡话,捂住自己右边的耳朵,停下笔,严重警告他:“你再吵我我就不写了。” “行行行,小祖宗。”他笑了两声,“我不吵你,你快默行吧?” 他嬉皮笑脸的,却也没再打扰我。 我默完后把纸还给他。 他接过来,没有看上面的答案,却是盯着我的眼睛,那双桃花眼里有一丝笑意,良久,才吐出两个字。 “真乖。” 最后,在不断的: “这道题选什么?” “A” “这是对的错的?” “错的。” “这是哪个帝国?” “奥斯曼啊你到底学没学过历史啊!” …… 这样的一系列对话中,我充分发挥了“乐于助人”的雷锋精神,在确定能把江聿拉上及格宝殿之后,美滋滋地认定自己扳回了一局。 至于想起“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帮他做历史”这样的问题,那是好几天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