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自己直接去车坊寻来马车,不是更加快吗?” 知画不是太理解此刻小姐所作下的决定,其实她觉得小姐最近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加果断了,从前的小姐——做决定前要反复询问上三个以上的人才能犹犹豫豫地做下一个选择。是受刺激了?因为小少爷的死才让小姐有了这样的变化吗? “知画,你觉得祖母会派人出来寻我们吗?” “婢子认为,老夫人......现在可能已经发现您不见了,很可能已经派人出来寻了。”所以说现在难道不是应该以最快的速度出城或是躲起来吗?小姐这样慢慢悠悠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一定会派人出来巡,如果是我,怎么样才能够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了两个逃跑的人?这里两个想要逃跑的人,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一个是在街头巷尾里躲藏,另一个就是在车坊了,而且以我平时的习惯,最有可能的是马车坊。至于城门——老夫人暂时还做不到一一去检查马车驴车内的人。” “再者。让小二去,我们的去处也就只有车夫知道了,我们要去的地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宋挽兹面无表情地解释着这么做的原因,极力克制心中的焦躁,但她知道,这时候不能慌。一旦被找到带回去,结果只是或早或晚,最终都是和晚西一样裹一张草席,在没人注意的时候,被草草处理了了事。知画什么也不知道,说得越多,只会让她越着急,这时候只能谨慎行事。 站在茶楼包厢的门前,挽兹对知画说“你让小二回来的时候再寻上两顶帷帽,多给些银子。” 茶楼开在两条商业街的交叉口边,挽兹坐在楼内靠内测的窗口边,阳光穿过街边树梢的枝丫间,打到窗边的薄透帘布上,将上面的花纹一点一点映在地面,桌角。挽兹坐在面对着窗户的那一边桌前,看着先前和知画交流的小二向车坊的方向跑去。 “哎哟,姑娘你这可就为难小的了,我们这店里可离不开人啊,您看这人来人往的,小的哪儿去的了外面啊,再说了,掌柜的也不会放过我的啊。”知画面前的这个小二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但和那憨厚的外表不同的是,此时这番为难的作态是在知画提出要求快去快回之后才表现出来的。 真是贪心!知画暗骂,便有些存心开口刁难的说“你要是能在一炷香之内回来,我们小姐不会亏待你的!”车坊的租赁手续怎么着也得两炷香才能办下来,再加上找到卖帷帽的小贩,可不得半个时辰嘛。 “小姐,那小二可真是太过分了!看我们着急要就借机加价!” “呵呵,知画,你刚刚说要一炷香内回来他可应下了?” 知画还是有些不满的说“应下了。到时候过了一炷香,我看他怎么说。” “那便是了,既然要你加价又敢应下你的条件,自是有他的法子的,我们等着就是。” 看知画还是有些不甘心,挽兹接着说“你也别傻站着了,坐吧,帮我一起看看这街上有没有府里的人出来寻我们的。” “啊!小姐,你看驴车上坐的可是刚刚那个小二?” 挽兹直起身,抬眼向知画说的方向看去,在两三个说笑着的行人之后,有一辆驴车正在朝茶楼的方向行来,驴车上坐的除了正在赶车的车夫外,另外一个可不就是去而复返的那个小二吗。 “好本事!”挽兹脱口而出,这小二路子可真是够广的,节省这么多时间,不知道能省下多少麻烦! 片刻的时间里,小二已经进楼,这时候的他并没有开始议价时的油腔滑调,转而显得十分的恭敬“两位姑娘,小的回来了。” 知画看着他现在的表现,再想起前面的那副嘴脸,实在是厌恶的紧。眯着眼说“你现在到好,转头就在小姐面前开始装乖了。” 小二一脸苦相地打着哈哈。“您看,小的这不是按时完成客人您的任务了吗?刚刚那都是不得已的啊,小的家里上上下下好几口人等着吃饭呢......您瞧瞧,这是您要的帷帽。”他将手上的两个素白色帷帽递上。 “您二位看看这满意不,我看着您二位都是体面的人,想着这颜色配着正合适!” 挽兹看着款式简单,但用料精致德帷帽点点头。“不错,你这么短的时间里是怎么找到着驴车的?” 小二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小的没去车坊,一柱香的时间里也不够小的办手续的啊,小的家亲戚刚好是车行的车夫,刚刚便是直接去找了他来,对不住啊” “不碍事,这是你的酬劳。”挽兹指了指桌上的一包银子接着说“我看大家都是爽快人,我有什么话也就只说了,旁边的这另外一包银子是你们两个人的,我需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这......”车夫看了看小二,有些犹豫 在车夫的眼神示意下,小二小心地开口询问“这位贵人,我们有什么是可以帮上您的吗?” “很简单,你们什么都不用做,轻轻松松就可以赚上一笔,甚至是两笔丰厚的报酬” 听到挽兹这么说小二心理越发没底了,这二位不会是犯了什么事吧?让我们两兄弟给他们掩饰行踪? “我需要你们隐瞒我们的行踪,一个月就好。” 果然!小二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是...... “你想什么呢!我们家小姐可不是什么逃犯,你答应下来就是了。都捏在手里的银子了你们还往外推?” 挽兹对于知画的观察力有些侧目。“是了,只需要一个月,这一个月你们闭口不提,一个月后,如果有人来询问,你们随自己的意就是。” 小二看着地面不说话,片刻之后看了眼旁边的车夫,还是咬牙应下了 “两位贵人这就启程吗?还是稍作休息?” “立刻启程吧,带我们去东边的河东地界。” 三月后,长安 挽兹和知画在三月前和之前那位车夫在东边的河东地界上分道扬镳之后,稍稍透露了口风,说是准备稍作休息去往最东边的河北道和河南道交界的城市。 在车夫走后,她们俩立刻收拾包袱,另找了一辆马车,用最快的的速度赶往西边的关内道,去往长安。 两人在三个月的舟车劳顿之下,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到了长安...... “小姐......”知画看着眼前的长安城门,一时间竟也找不到什么话来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可算是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了,这一路自己和小姐就没睡过一天的好觉,每日还未亮便开始赶路,每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是睡在车里,这浑身酸软疲惫就不提了,每日这样可没有一个车夫受得了,也就只得每个月换一辆马车,这要是再不到长安,小姐可就要和我一起露宿街头了,唉。老夫人的心肠可真狠啊...... 挽兹打了一个哈欠,眼里泛起微微的泪光,但她这下到了长安连手都累的不想抬起。有些无力地笑着说“知画!我们先去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再做打算吧,这一路可累坏了吧。我们狠狠睡上个几天去!” 寅时(注: 3:00~4:59)的长安客栈内,即使是挑灯夜读的赶考书生,此刻也开始用着夜里最寒冷刺骨的井水不断地刺激着自己疲乏不堪的神经,在强烈的困顿之下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唤醒,他用力地闭了一下自己的眼皮,睁眼一阵晕眩,终于下定决心,看向屋内门边摆着的几桶井水,站起身,站在其中一桶井水前,目光定定的看着这通水,他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咬紧牙关——弯下腰抬起着着桶对他来说可能是唯一能让他彻底清醒过来的良药。 紧了紧双手,“哗!”从头顶倾泻而下的井水片刻之间便将他全身打湿,不幸的是,他忘记了,在这个夜里,身上的这件衣服已经是他唯一干净的一身了 “嘶..嘶....啊!!”显然他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他不停的跺脚,这种冷到骨子里的那种微微麻痹的感觉,让他即使再怎么叫出来也显得于事无补。有一种来自体内的瘙痒感觉席卷全身,那种永远挠不到痒处的感觉让他想再次叫出声。忍住忍住,忍住,不能再叫了,白日里掌柜的可说了,再扰到其他住客我可得提前付清房费了! “什么?!!” 他还会在踱步,想要压下那股难受的感觉,听到那声突如其来的声音时整个人就是一震,谁啊,叫的比我还大声...... 掌柜的明日又要苦着一张脸了......不过这下可不能怪我了。书生颇有些自得的想着。 但很快坐在桌前的他便想起了之后没办法更衣,石化在了桌前...... “小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婢子从前还只是想着老夫人只是容不下小姐和小少爷......您,您怎么不早说呢......”知画顿了顿,皱着眉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知画,我也并不是故意想瞒着你这么久的,实在是这段时间在赶路也没个消停的时候,再加上我在路上才想通了很多以前不太明白的事情,心里也有些难受的紧” “可是小姐......” 挽兹打断了知画“以后你们家小姐就叫宋挽了,记住了?” “是,小姐。小姐,那我们今后在这长安有什么打算吗?咱们的盘缠可剩下的不多了......” 挽兹歪着头看着桌上毫无花纹装饰的瓷碗,有些无所谓的说着“过两天吧,你去买些碳粉画纸笔墨砚台什么的,我们去街上摆个摊子,我前段时间在书上刚看了一种新的给人画像的方法,我们可以去试试。” “这怎么可以!!小姐,这样在街上抛头露面的......”知画在说话前似乎有那么一刹那,挽兹仿佛看到了知画身上根根扎起的毛,瞬间瞪大的双眼中包涵的浓烈情绪让挽兹有些不太敢视而不见。 “唔”挽兹不自在地将实现从知画身上移开,再看下去感觉眼前这个小姑娘可能会哭出来给她看。 “我会带帷帽的,或者做书生打扮也可以,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身边帮我看着吗?我们总不能总吃山空吧,你既然还叫我一声小姐,我就有责任养着你!” 挽兹见知画被自己最后一句总结性的话语给镇住了,心里还是有些窃喜的。这算是过去了?她有些乐观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