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常侍过去,问何事。宫人低声答了,王常侍走回来,禀报:“圣人,霍中郎将在殿外候见。”
皇帝颔首:“来得巧。”
昭元不自觉探头看向殿门外,却只见庄严的蟠龙柱,不见想看的人。
“宣吧。”皇帝道,宣霍子理入殿。
昭元顺势告退。
王常侍送她到殿门口,道:“公主慢走。”
昭元点头,再一抬头,终于见到立于汉白玉丹墀前的人,眉目疏阔,身姿挺拔。
霍子理任职千牛卫中郎将,也就是父皇的近身侍卫。故而,昭元时不时会见到他一次,勉强算得上点头之交。
从前,昭元并不与他多言。今日,她却突然想跟他说两句。
昭元走近几步,看向他,眸中夹杂着几分好奇与打量。
对面人作揖,道:“见过公主。”
他声音在她头顶落下,昭元才恍然意识到,原来霍子理个子比她高许多。
她慢了几拍,才回道:“嗯。近来父皇身有不适,霍中郎将戍卫宫廷,还请多用心,以防宵小作祟。”
霍子理道:“臣职责所在。”
昭元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惜两人之间太不熟,无话可说。她抬眼瞧见王常侍,帮他把话传了:“父皇宣你进殿。”
王常侍点头称是:“中郎将,请。”
霍子理再一拱手,由王常侍领入殿内。
昭元原地站了会,她近身的尤女史上前,低声说:“公主,方才皇后宫中的女史来话,说皇后得知圣人已醒,本欲亲至甘露殿,又恐打扰圣人处理政务。既然公主已面圣,故而请公主前往一叙,以扫忧惧。”
“嗯,那就去母后寝宫。”昭元道。
她说完却不动身,一只耳朵偷听殿内谈话。
殿中人正谈着宫中防卫,昭元稍稍安心,想来父皇不会对霍子理说起驸马之事了。幸好,她并不想嫁与一个陌生人。
尤女史见昭元久久不动,不由出声:“公主?”
“起驾。”昭元吩咐,抬步下阶。
尤女史挥手,候在殿外的宫人们,便压下轿辇,迎接昭元坐上去。
昭元抬脚,刚踏下一级台阶,殿内的谈话声隐约传到外头来。
“你跟昭元方才在殿外……”这句话是父皇的声音。
昭元顿住脚,细听,后面的话却听不清楚了。
她转个身往回走。
“公主?”尤女史诧异地唤一声,昭元回头示意她噤声,尤女史只得闭嘴,默默提步跟上。
走到檐下,昭元耳朵贴着窗柩偷听。
“咳咳。”入耳是父皇的咳嗽,想来已经错过了霍子理的答话。
昭元略感失望,耐着性子继续听。
甘露殿朱门前,守门的小宫人频频向正大光明偷听的昭元公主投去视线,想拦又不敢。他的小动作引起王常侍注意,王常侍走出殿外,顺着小宫人的视线一看,便瞧见早就说告退却还没走的昭元公主。
王常侍走上前,提醒专心偷听毫无觉察的昭元:“公主?”
昭元立刻回身。
王常侍笑了下,恭敬地问:“您这是?”
昭元呼吸急促了几分。
真亏,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还被抓个现行。
她故作淡定,往外走两步,边走边想应付的话。
“我,”昭元磕巴了下,底气渐弱,反问,“王常侍,你知道刚刚父皇要为我选驸马吧?”
王常侍含笑点头,却不答话。像是在问,那又如何?
昭元飞速思索,灵光一现想出个好由头。她抬下巴示意殿内:“霍子理便是父皇中意的人选。我难得碰见他一回,偷偷相看,也算情有可原,对吧。”
“哦。”王常侍点头,“原来如此。”
昭元:“不许宣扬出去。”
王常侍表示他懂:“事关公主名誉,奴才定守口如瓶。”
昭元颔首,轻吁口气。
此时,一宫人从殿内出来,行至昭元面前:“公主,圣人宣您进殿。”
昭元眼睛眨了下,父皇竟然发现她没走。
她收拾神色,跟王常侍一道入殿。
龙床上,皇帝抬头看向他们。
立于御前的霍子理亦转身。
皇帝道:“王常侍,你跟昭元在殿外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昭元立刻暗示地对王常侍投去一记眼神。
王常侍神色如常,上前回话:“回圣人,奴才见殿外有异,出去查看,便见昭元公主立于檐下。一问得知,公主在相看驸马。”说到驸马二字时,王常侍有意无意地朝霍子理扫了一眼。
霍子理:“……”
昭元:“……”
皇帝猛地咳嗽起来,抬手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