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科举,他离开了青梅竹马的湘儿,衣锦还乡之后,湘儿却已做他人妇,后生产血崩而亡。
多少年来,深夜梦回是她,所思所念是她,清明洒泪是她。
她的容颜,他永世难忘。当相似的容貌出现,他便沦陷了,宠她爱她,可她,终究不是她。相同的容貌下,灵魂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欧阳颀仰天长啸,这么多年了,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梦该醒了,梦该醒了……
所谓大人之气量,便是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忍量,亦是有杀伐果断的狠量。
翌日清晨,欧阳颀让管家召集府内所有下人,
“这个冬天,很不平静,我国受灾严重,百姓生计艰难,我乃寒门弟子出身,幸承蒙圣恩,得以登科入仕。圣上已决定开仓赈灾,且倡议朝堂官员救济百姓,我决定从自家粮库以及财库里拨出一些来让百姓度过难关。现选出健壮家丁五十人前往灾地发放赈灾物资。人员由我亲自挑选。
每一个家丁按照顺序来到我跟前,自报姓名,由我筛选。
“老爷我是蔡老六。”
“蔡老六,留。”
“请老爷安,我是张麻子。”
“去”。
“老爷,我的名字是陈二狗。”
“去”。
……
”老爷好。我是李阿福。”
欧阳颀听着名字里带了个福字,声音也有些耳熟,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名字是叫李阿福,没错吧。体格挺健硕的。你也去吧。“
……
选好家丁后,他对众人说,明日启程,便离去了。
香菊屋内。
“香妹儿,我明天要去别处干活儿了,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了,现在只能你自己生了。我把孩子先偷偷接到你这儿,你可得把他藏好了。一切小心行事。”
“阿福哥,这……没有你,我一个人做不到。”
“事情虽紧,你且要不慌张,我已替你张罗好了,稳婆也已打点好了,两日后会住进你院子里。你选个夜半时候,此时几乎无人,趁机叫人传稳婆,除稳婆外,其余人不得进入产房……之后你便会如愿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那便好……阿福哥,待你归来,我们再慢慢筹谋,以后,咱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翌日,欧阳颀亲自送别家丁五十名与物资至城外。
队伍远去,欧阳颀对身边两个暗卫说,“可以下手了,注意,不要伤及无辜……”
三日后,运送物资的队伍清点货物时,发现载有粮食的货车被洗劫一空,经查明,该车押车系李阿福,有人举报其监守自盗,与山贼勾结,于是被愤怒的众家丁殴打致残,将其残躯扔至途中,又冷又饿,双腿已废,无法移动,最终被饿狼处理,仅几块人骨散落于山林……
十几里外一处灾民点,百姓簇拥着两个发放粮食的男子,“感谢两位大善人!”
……
香菊处。
欧阳颀满脸笑容,”你近日可还好,肚子里的孩子,可还听话?”
“老爷,这几日都未曾到人家这来,还以为你把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忘了呢!”香菊故作撒娇状。
要搁往时,欧阳颀定是百般好语;而今,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些日子我忙于公务,难得寻着功夫来瞧你,你一个人,也可寻一些乐子解解闷。”
“没有老爷你的日子里,哪一天不闷呢。”香菊一脸谄媚。
“等到我生下大胖小子,就算老爷您不来,好歹我也有个伴儿。”
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冷笑在欧阳颀脸上转瞬即逝。他另起话锋,“稳婆可曾准备妥当?”
“她已在我院内的西厢房安置着,老爷您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我自己的,您且安心处理公务。”香菊柔声细语。
欧阳颀已是一刻都不想多呆,起身道,“不须你赶我走,我自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老爷~我,”欧阳颀已起身,“我不是这么个意思……”香菊忙想解释。
欧阳颀回头,笑容明媚,“你正怀着,得安心养胎,我不便打扰。”
欧阳颀离开香菊屋后,并未出院,而是偷偷来到西厢房内。屋内有一个老婆娘正在炕上嗑着瓜子,哼着小曲,好不乐乎,并未发觉有人潜入。
“你就是给香菊接生的稳婆?”欧阳颀厉声道。
稳婆吓了一跳,手一哆嗦,瓜子散落一地。她扭头一看,一个华服衣冠、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杵在自己跟前,身上散发的寒气和威严让她忍不出结结巴巴。
“是……我是……你是?”
“香菊的胎,坐得稳吗?”
“嗯……嗯,很稳。”
“我,是整个宅子的主人。你是谁介绍来的?”
“原来是老爷!”她赶忙从炕上滚下,“我……我给很多人接生过的……是你们府内的几个小厮找到我……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然后就给安排在这,伺候香夫人生产的……”
“听说过李阿福这个人吗?”欧阳颀仍旧语气冰冷压抑,让人透不过气来。
“我……没听说过……”虽是这么说,可稳婆心里越来越没有底气了。
欧阳颀此时眼睛微眯,盯着稳婆,
“看着我的眼睛!”
稳婆身体越发哆嗦,她瞟了一眼欧阳颀,他那鹰隼般深邃的眼睛迸出的寒气让她愈发害怕,眼神赶忙缩回,垂头看着地面。
“你不说话,那,我再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你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欧阳颀追着稳婆的目光,冷笑道。
稳婆瞪大双眼。
“觉得这个故事不精彩?那我再跟你换一个故事说。两天前,李阿福死了。你觉得,这个故事够精彩吗?”
稳婆一听,直接瘫坐在地面上。
“老爷,我……”已经惊得难以出声了。
“我不是个傻子!快说,把你们三个密谋的事情给我一五一十说清楚!不然,你的下场,同那个奸夫一样!”欧阳颀捏着稳婆的脖颈。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稳婆忙下跪磕头,“都是他们挑唆的,我并不知道他俩的奸情!他们只是叫我暗中配合生产,将他们找来的男婴当做从女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老爷您饶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求老爷您放过我!”
“其实要饶过你,也不是不可以……你按照我的话去做,事成之后,逃得越远越好……”
欧阳颀在稳婆耳边说了好一些话,稳婆唯唯诺诺,频频点头,生怕出错,自己的性命已经完全掌握在大人的手里,大人要处理她,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