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八身子一僵,恶狠狠地和杜衡互瞪一眼,慢悠悠地转了过身,表示不和杜衡一般见识。杜衡眯了眯眼,啧了一声,竖起书本,遮住前面的凰八。
于是张老司籍到的时候,只见一直以把他气死为己任的杜衡今天居然在认真看书。张老司籍摸了把不存在的胡子,欣慰地点了点头。
“今日,君后长宫安排了八殿下来此听学,想来这位就是八殿下了。”
张老司籍的目光转向了看似认真读书的,实则暗暗发呆的凰八:“大家以后就是同窗了,要相互友爱,团结一心,明白了吗?”
凰八敷衍地跟着大家点点头,立起书本托起腮,开始了思想上的漫游。
张老司籍打开书本,一边走一边饱含感情地念道:“沧澜厉帝,今上祖母之祖母。厉帝独宠妖后王氏,任由王氏祸乱超纲,独揽朝政。幸厉帝所立帝姬是非分明,明辨忠奸,推翻王氏登基,号哀帝。
哀帝登基后狭隘多疑,残害手足,斩杀亲子,导致各地郡主反叛以求自保,造成沧澜内五郡之乱。
哀帝第三女昭帝内卫凰天,平反三郡登基,天命所归,然英年早逝,传位于帝姬武帝,即今上之母。武帝神勇非凡,仅三年便收复剩余二郡,恢复了沧澜繁荣。
这是今天的内容,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厉帝时期的恭宜贤君。八殿下,您对这恭宜贤君有何看法?”
张老司籍提问后,空气依旧十分安静。
张老司籍等了半晌,皱眉看了看依旧‘认真’的凰八,又轻声问道:“八殿下可否回答老朽的问题?”
杜衡抬眼看了看凰八,桌案下的脚提了提前面人的臀部。
凰八吓了一跳,弹起来时不小心踢到了桌子。凰八恶狠狠地看向杜衡道:“你干什么?”
杜衡看向张老司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示意凰八看过去。
凰八转过头,看到一脸惊疑不定的张老司籍。心里燃烧的熊熊怒火一下子被浇灭了。
凰八左脚在地上划圈圈,心虚道:“司籍先生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次?”
张老司籍皱皱眉,确定了凰八没有听课:“八殿下对恭宜贤君和敬懿君后有何看法?”
凰八愣了愣,答回答道:“恭宜贤君,高祖之后妃,贤良淑德,宜室宜家。”
张老司籍皱着的眉稍微松了一点:“不错,八殿下对这两位后君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过这太过表层。”
凰八眨眨眼,不太理解张老司籍的脑回路。
“八殿下可知为何恭宜贤君为何能被追封为贤君?”
杜衡适时嗤笑一声,合上书本,捂住了耳朵。
张老司籍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选择忽视杜衡。
凰八:“……”这是什么操作?
“自古男子便要遵守三从,未嫁从母,出嫁从妻,妻死从女。身为男子,自当以女子为天。注意卑弱、夫妇、敬慎、夫行、专心、曲从和叔妹。恭宜贤君很好地做到了这几点。{注1}”
凰八:“???”
这和恭宜贤君有什么关系?和经史又有什么关系?她怕不是上了堂假的经史课?
张老司籍双手负在背后,语重心长道:
“‘卑弱’夫男必须‘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和事,不辞剧易。’才能恪尽本分。
“夫妇”指妻主比天还大,还须敬谨服侍,夫不贤则无以事妻,夫不事妻则义理坠废。
“敬慎”指无论是非曲直,夫男应当无条件地顺从妻主。一刚一柔,才能并济,也才能永保夫妻之义。
“夫行”指夫男四种行为标准:夫德、夫言、夫容、夫工。夫男备此德、言、容、工四行,方不致失礼。”
“专心”调“贞夫不嫁二妻”,妻主可以再娶,夫男却绝对不可以再嫁。
“曲从”指夫男要善事妻主的父母,逆来顺受,一切以谦顺为主,凡事应多加忍耐,以至于曲意顺从的地步。
“叔妹”说明与妻主兄弟姐妹相处之道,端在事事识人体、明大义,即是受气蒙冤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万万不可一意孤行,而失去彼此之间的和睦气氛。”
凰八瞪大了双眼:这,这是女尊版的三从四德?虽然听着很爽,但是,但是这和经史到底有什么关系?她不是来听经史课的吗?
凰八瞄了眼白眼翻上了天,趴在桌子上捂着耳朵的杜衡,有点明白了杜衡为什么和张老司籍过不去。毕竟,杜衡是个挺有想法的孩子……
张老司籍走到愁眉苦脸的凰容面前:“四殿下再过不久就要出嫁,这些道理更要牢记在心。向恭宜贤君学习,以妻为天,在妻主犯错之时加以劝谏,妻主若是执意犯错,殿下更需学习恭宜贤君,以死相谏。还有八殿下,据闻镜明城民风野蛮,男子上街抛头露脸,画舫乐伶伤风败俗,普通男子习文习武,有伤风化。八殿下现贵为皇子,定不可将镜明城的陋习带到凰天,凰天贵男之败笔又杜郎君一人足矣,万不可再带上一个堂堂皇子殿下。”
凰八这下彻底明白了杜衡为什么和张老司籍不对付,她现在也看张老司籍不太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