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逃出了家,她顺着街道一路逃跑,凛冽的寒风从她身边呼啸而过,她多想变成一串风信子,让这场风带着她逃回某年某月。
到底是哪年哪月?
她不知道,或许是她被人抱走之前?或许2015年?或许是七年之前?又或许是今日之前?
顾之薇要追出去,被江寻伸手拉住:“顾姨,锦瑟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们就在这里等着,我去追便是。”
随后,他有嘱咐唐潇照顾好唐淳与顾之薇,自己才顺着锦瑟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可是,街上早已没了锦瑟的身影。
锦瑟跑到某个拐角处,直接坐上了一辆出租车,朝着唐凯的陵园而去。以往,她每次踏上这里,都觉得是在进行一场温暖的行径。那些一直向上而去的阶梯,就似唐凯的一双手,在牵着她步步靠近,靠近两人曾有过的温暖相伴。
她顺着台阶一步步的向上,每步都在从曾经的温暖,渐渐向质问过渡。她甚至奢望唐凯能重新活过来,能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戏剧,一场他写给她的戏剧。而她只是在这场戏剧之中,陷入角色太深了点。
可是戏剧来源于生活,它从现实世界里面捕捉影子,将现实生活里面真切的情感喜怒贯穿在戏剧里面,给人信以为真的凭据。
锦瑟跌坐在唐凯的墓前,墓碑上仍旧是她记忆深刻的笑容,慈祥、温和,每个角落的窥探都像是在对于真相的驳斥。可是,这番驳斥又是多么无力,多么苍白。没有任何的言语的辩驳,也可将其读解为默认。
她可以肆无忌惮对白葭恶语相向,可当这张和蔼的容颜落在她的眼前时,她却无法说出任何狠厉的话语。甚至觉得,就连大声的质问,都变成了一种过错。
她的头靠在墓碑上,想要找寻当年唐凯所给予自己的所有暖意,不曾想感受到的却是如今的一腔冰冷,更像是要将身体里面的温度稀释殆尽。
江寻猜测到了锦瑟应该会到唐凯的墓地,他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寻到了地方。唐凯,江寻是从未见过的。如若在当年看见照片上的唐凯时,也不至于陌生如路人。
他走过去,蹲在锦瑟的身边,伸手将她拥进自己的怀里:“锦瑟,你若想哭就哭。”
“江寻,我爸爸应该不会骗我,对不对?他从小都告诉我,不能做一个撒谎的小孩子。所以,他一定不会骗我的。”
“锦瑟,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知道。我只是无法相信,是他亲自封锁了我的记忆。我以为,一切都只是白葭所为。”锦瑟的记忆并未完全解封,她只是在逃跑的过程之中,看见了那双封锁自己记忆的手,与唐凯的双手,与那双在梦中紧紧拽住自己的双手,一模一样。
江寻吻着锦瑟的柔发:“锦瑟,唐叔顾姨他们很担心你。”
锦瑟的哭声越来越大,想要凭着这一股力,冲破时间空间的阻挡,将她带到唐凯的面前,去进行一场迟到的争辩。
江寻没有告知林美华给自己打了电话,已然证实锦瑟就是唐脉的事实。而江寻之前心底有关锦瑟与唐脉所交叠在自己心底的影像也在这刻完全重叠。两段不同的人生,在瞬间归为到同一个轨道,将他心底的爱意浓化、粘稠到了另一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