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明何时离开的,她不知道。而林美华又是何时坐到自己对面的,她也忘记了去关注。当林美华抽出桌上的纸巾递给她时,她犹如被电击那般恐慌的收回自己的双手。江家明的话语,在顷刻之间抽走了她所剩不多的生命力。
她面容呆滞的坐在位置上,似乎对外在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力,而对于江家明所言的真实也失去了想要去求证的欲望。亦如他自己所言那般,事情已时过境迁,再说慌又何必要?
林美华并未原谅白葭,她只是看着如此病弱的白葭,突然间就那么失去了攻击力。如果说林美华的心底有一把利剑,那么病痛已然将白葭变成了可供抵御刀剑的盾。
在此之前,林美华心底有太多的话语想要质问白葭,可是江家明的话语为这些话语拉上了一道阀门,而白葭的模样则为这道阀门上了锁。
白葭看着林美华,仍旧是清晰可辨的对比,她美丽雍容,而她形容枯槁,行将就木之态。泪水的滴落,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可怜自己,还是在讽刺自己。
“白葭。”
“你是不是很开心?”
林美华的心底谈不上开心,但对于那夜的事情释然是有的。就如这些年压在自己心底的一块重石终于被搬离出了自己的世界:“可是,我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了。”
“我的孩子也没有了。”
“白葭,如果你一早便得知那夜的人不是江家明,你还会留下这个孩子吗?”
这句话,恍若林美华手中的那把利剑刺穿了她手中的那块盾牌,对着她的胸口直直地刺了进去,鲜血落在银色闪亮的长剑上,照出来的是白葭心底涌上来的答案的残忍与血腥。
她的双手紧握,想要相互温暖她的冰凉,却只是将雪霜灌进了自己的心底:“林美华,你知道唐锦瑟是谁的女儿吗?”
“难道不是你的吗?”
“不是。是顾之薇的。那年,我本想带走江寻,可是他们抱错了孩子。因为我也要让你尝尝失去自己儿子的滋味。”
林美华心底有关于白葭的微弱善意被这句话如数摧毁,她直接端起面前的那杯红茶,泼在了白葭的脸上:“白葭,你真是该死。”
林美华坐在车上,与锦瑟有关的画面,一遍遍侵略着她的所有领地。每个画面都在将她炙烤,连带着责备。她掏出手机,想要给锦瑟电话,四五次之后拨出去,还未接通便又挂断了。
她质疑白葭话语的真实性,可是这番质疑只是将她推向了更加沉痛的境地。她靠在方向盘上,泪水眼下燃烧,火焰蜇着这七年来她所做的一切。
当她颤抖的拨通江寻的电话后,恍若每个字都是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历经千难险阻才挤压出来的:“江寻,锦瑟就是唐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