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听学2(2 / 2)贪恋红尘三千尺首页

诸法心先导,心主心所作,

若以意善行,善语善身行,

则乐必随彼,如影随身行。【3】

待墨迹干透,雅沐拿起来,走到老先生桌前,恭敬地交给他。

老先生瞄了一眼,眼里流露一抹赞扬:“你的行楷字体写得不错,观其力而不失,身姿展而不夸,笔锋如行云流水,端庄又不失娟秀。听说你这些年一直住在寺院,不知是哪位大师所授?”

“回先生,乃抚养我长大的师傅。雅沐总拿师傅的字帖来临摹。”

“不错。”然后拿起一旁四书中的‘大学’递给她:“你自个儿先看着,读到不懂得就钩出来,一炷香之后再开始授课。”

“是。”雅沐看着这些之乎者也不免有几分庆幸,还好以前跟着师傅习读过佛理,虽不敢说完全通透,意境还是懂得几分的。

之后老先生开始授课,他让雅沐先读一个段落,然后翻译成自己的话。有对的会毫不吝啬的夸奖,错误的点也给纠出来。然后再引经据典的抛出许多见解,还会拿往年的考题出来做示范,对她不懂的地方也会不遗余力的引经据典,力求她能融会贯通。归根结底一句话:功课要做得扎实,满腹诗书,自然水到渠成,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老先生见她勤奋又自觉,虚心求教人又通透,性子也活泼好动,像极自家孙女,不免对她多了几分怜爱,授课之余也会与她对弈,泡茶与她喝,就像与自家孙女相处那样,虽然他的孙女还小。

余下两间,一间做琴、舞教学,另一间是习女工女红。都是根据所教学的科目布置装饰的,各具特色。

教习琴、舞的是司乐坊的司徒小姐。听说她原本是不愿来的,只因知道要教的人年纪偏大,已经过了学习的最佳阶段。后来爹爹说,他要的并不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女儿,只要她会看,懂得欣赏就行。

司徒小姐曾要求雅沐跟她做几个舞蹈的基本功,雅沐倒是能折腾出几个动作,只不过柔韧性是没有的,用司徒小姐的话说就是:跳起来一板一眼的,一点不灵活,就像那亚不折的刚条,简直用生命在跳舞。之后就再也不曾为难她。

至于古琴,这个世上有一个颜雅晴就够了。高傲如她,有太多的事由不得自己选择,那么,在自己能选择的范围中,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做一个特别的存在,她超越不了姐姐也无心超越。更确切地说,她压根不喜欢弹琴,坐在琴前弹奏吟唱的,必定是文雅柔顺的公子美人,她自问自个不是。且不说她坐不住的性子,单看她与师傅相处十余载,耳濡目染了许多师傅的行径。师傅是方外之人,可未出家前到底是大户人家里出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出家后性情淡漠了许多,平日里除了诵经还是诵经,不大爱显摆这些尘世之物,也从来不教她舞文弄墨。只是偶尔也会摆弄俩棋局,或者某个月黑风高夜临山吹奏一曲。

每当夜深人静时,听到无情似有情的婉转笛音,她总会跑出去。看着师傅站在峭崖边迎风而立,飒飒风声吹得衣摆浮动,背影清冷又高贵,身姿窈窕又□□,犹如遗世独立的白色彼岸花,如月色般朦胧,似雪花冷冽,愣是从出家人身上瞧出几分女儿态来。

那时候小,听不出曲中意,现在想想,那是思念的滋味。

从那时候起,她就觉得,懂得吹笛子的女子才是世间最美的,那是一种灵动的美。所以,雅沐主动跟司徒小姐提出要学笛子。

若说前两样学得还算有模有样,那女红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雅沐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天赋。

教她女红的是布衣坊最有名的一品斋老板秋娘。秋娘为人风趣又不失涵养,世俗中又透露出大度,纤纤素手更是灵活翩迁,指法出神入化,凡是经过她手的绣品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都说名师出高徒,她大概是秋娘最难以启齿的一个学生,各种针法记得一团乱,不是扎到手就是线团打结。

爹爹拿着她练习一个多月后的绣品直摇头:“这点倒是遗传了你娘。”之后就再也没有为难她。

雅沐当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总体是好事。

时间飞逝,晃眼已是半年。雅沐左手托着腮,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老先生从来不会迟到,今日是头一遭。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不知是否府中有事?正想差人去问,忽然记起今日是冬至,老先生昨日说过今日休沐。

雅沐拍了拍额头,以示惩戒。今日哥哥该是也休沐在府,正好可以一起出去玩。

姐姐近几月似是有心事,整日里魂不守舍的,人也消瘦了些。

事情得从太子殿下生辰宴之后说起。

话说那日之后第二日,陛下下旨赐婚,把夏将军家的小女儿夏紫云赐婚给轩王,封为轩王妃,引来多少少女艳羡的目光。雅沐曾问此女是谁,姐姐说是那日舞剑的女子。婚期定在8月中旬,雅沐并未参加宴席,倒是姐姐自从参加宴席回府后就越发的不对劲,雅沐曾跟姐姐聊过,只是姐姐不愿说,哥哥那边也没有打听到不好的消息来。

也不知姐姐心事重重是何缘故?

【1】出自【战国策】【2】出自【礼记.学记】【3】出自【法句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