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擦过枪尖如猿啼似虎啸,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枪声划过长空,枪头偏移刺在了窗框上。林小鹤不顾中枪的左臂,纵身一跃扑在汽车上,大喝一声刺穿车窗玻璃,直指汪奎。
汪奎结合上一刺,推断出林小鹤的发力方向,只灵巧一躲,便避开了致命一击。而这一枪刺在了司机身上,当场暴毙。车子失去操纵者,很快偏移了路线,直往雕像撞去。
汪奎大惊,瞅准时机弃车而逃;林小鹤也跃身滚地,躲在灯柱之后。追来的两人见他们分开,毫不忌惮地朝林小鹤开枪,子弹却接二连三地打在了灯柱上。
林小鹤不为所动,双眼如鹰紧盯着猎物。
汪奎似乎摔断了腿,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大呼道:“快点扶我起来!”
两个下属放弃射击,朝汪奎跑去。林小鹤趁此时跃出,一把长枪在空中挥舞两三下,轻易打落了他们的手枪,双方顿时撕打在一起。
汪奎拖着残腿爬起来,摸出手枪朝林小鹤开了几枪,竟全打在了自己人身上。
“今日我便要你以血偿血,以命偿命!”
林小鹤杀红了眼,一时头昏耳鸣,只听得长枪一声呼啸,霎时万籁俱寂。
暮色收尽,空山凝云。
街巷行人匆匆奔走,闪电阵阵若火树银花。
“瓜娃子——”
一个妇人面色焦急,在街上四处寻视。黑云压城,必是一场暴雨,妇人寻人不得愈加忧虑,破口大骂道:“要下大雨咯还不归家,死哪里疯去咯!”
一转身,灯火阑珊处缩着一个垂髫小儿,直直地仰看前方。光焰一闪,孩童失声大叫,妇人急忙冲上前揽紧孩童:“咋地咯?不就闪个电嘛,娘在,不要怕。”
“娘……那里有人……有人……”
妇人顺着孩子的手指望去,不远处的门匾上钉着一个中年男人——长枪入喉,鲜血淋漓。
电光闪闪,惊雷滚滚,瞬间暴雨倾盆而下,鲜血顺着雨水流了过来。妇人尖叫着抱起孩子跑开,一转头却看见一个满脸血迹的男人爬了起来。
他神情疲惫,拖着一身是血的身子朝他们走去。妇人抱紧孩子,如遇鬼怪,惊慌不已。
他盯着惶恐的孩子,眼色变得温柔起来,从身上摸出一颗糖果,递给他道:“这是泠儿最爱的糖,有点酸……也有点苦。”
“那是什么味儿?”
妇人抓住孩子的手,不让他去接。但稚子天真,挣开娘亲的怀抱接了糖,剥开糖衣送入嘴中,煞有其事地回道:“大哥哥你错啦,是甜多酸少,没有苦味。”
“是么?”他笑了笑,又摸出一颗糖剥了放在嘴里,“只有苦味了。”
从今往后这世间有我无你,便是有苦无甜。
一时林小鹤冲冠一怒为红颜,一枪钉死南京商会副会长的事传遍了整个金陵城。
惊鹊拿着报纸慌张不已地冲进来:“为了一个见过几面不相干的人,惹祸上身,值得吗?”
素蝶望着报纸上林小鹤的照片,莞尔一笑:“有些人,只一眼就够了。”
“此事一出,你之前的心血不都白费了?这戏园子算是就此垮了。”
“他若不杀汪奎,我便是看走了眼,白叫了这些年的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