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玖被墨懿领着回到皇宫,看着淡定,其实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心中打鼓。 昨天没有跟郄梓歆一起睡被发现了? 墨懿看着她忐忑的模样,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是谁告诉你没跟郄梓歆一起睡,朕会对你生气?” 殷玖讪讪笑,“不是,我只是怕陛下对郄梓歆动手...” “对他动手,估计朕就别想见到外孙了。”墨懿装作气鼓鼓地道,“谁让你这丫头就喜欢他。” “没有!”殷玖立刻反驳,“我才不喜欢他!” 墨懿也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和她生气。他哼了哼,极其幼稚,“朕就要抱外孙。朕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三个了。” 殷玖眨了眨眼睛,“三个?” 一个她,一个宫纤白,还有一个是谁? “还有一个是朕废后所出,比你小三个月,七岁那年死了。”墨懿轻描淡写道,丝毫不把那个孩子当自己的血脉看待。 殷玖听出了许些端倪,知道他不想多说,于是转移了话题:“所以您如今想做什么?” 比她小三个月,就是同年所出,那么七岁...就是她七岁“逝母”的时候。 墨懿笑了笑,悠然道:“朕命人做了石花膏。” 虽然弄到石花菜的路途艰辛,但是多说无益。 殷玖讶异,“陛下?” “你们不是聊到了吗?”墨懿反问,殷玖立刻就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无奈,“多谢陛下,您费心了。” 虽然陛下没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路程的艰辛啊。 墨懿露出了笑,“只要你喜欢。” 他摆了摆手,侍人端来石花膏和樱桃酥酪。殷玖坐下,就见他掂起樱桃,动作优雅,风华绝代。 殷玖面无表情:“陛下,注意仪度。” 她记得前世有一次筵席,陛下似乎是被表演逗乐了,难得吃了东西,然后有些人流鼻血了。 陛下似乎啧了一声,殷玖当作没有听到,低头吃石花膏。 墨懿也不在意,放弃了吃樱桃的想法,以手支颔看着她吃,百般无聊地问道:“陪朕去看戏吗?” 殷玖想起还在王府的墨浚,有几分犹豫:“洙王今日遇刺,您却领臣看戏,不太好吧?” 墨懿不以为意:“他敢把朕赶出来,就要做好被朕折腾的准备。” 哼,就算是毓儿也不能赶他,那个弟弟竟然对他发火!没有治罪于他已经很好了! 殷玖早就猜到了这个原因,微微叹息,“陛下,莫要意气用事。”关系恶化,那些情谊就回不来了。 而且这样,外界会怎么想墨浚? 墨浚多年放养,往年在陛下生辰左右回来,春节过完又离开,京中人本就不看好他,若不是陛下让他摄御史大夫,估计已经被欺负惨了。 而如今他残了,陛下却去看戏,外面那些人估计就以为墨浚不受陛下重视,对他越发不待见了。 墨懿哼哼几声,“知道了。当然,他残了朕也挺开心的。” 殷玖自然知道残疾者无法即位,墨浚这一残估计此生最高摄政王的地位了。故而她笑道:“恭喜陛下。” 恭喜陛下又多一名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大将,只要别做太火,墨浚是不会背叛的。 “恭喜朕作甚,他是你皇叔。”墨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待你登基,他定是你可托付之人。” 啥? 殷玖懵懵哒。 登基这个词离她太遥远了。 “人终有一死。”墨懿悠然道,“这个天下,终究是你的。” “毓儿,准备好了吗?”他缓缓起身,一双美目凌人如刀光,高屋建瓴,气势恢宏。 殷玖呼吸微微一窒,垂下眸,非常诚实:“...没有。” “......” 墨懿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他揉了揉眉心,缓缓走下阶,眼眸似笑非笑,“毓儿,近来越发放肆了。” 殷玖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性,自然知道这话戏谑为主。她笑道:“不是陛下惯的吗?” 墨懿笑了笑,但笑意似乎不达眼底。 殷玖见他这样,心中微微有些打鼓。 陛下这次真生气了? 墨懿缓缓笑着,声音轻缓悦耳,如贵公子在室内轻裘缓带地低声朗诵:“你能渐渐接受我,我很高兴。” 即使殷玖已经对他这脸几乎免疫了,但还是被撩到了。 陛下说起这种类似情话的话来比郄梓歆还要苏啊!!! 她缓缓地抬手捂住了面颊,近乎崩溃地道:“您放过我吧!” 内乱(乱轮)是没有好下场的! 墨懿墨色的眸微微沉凝,仿佛有水缓缓流动,带着冰冷和几乎察觉不到的癫狂。 他还未开口,殷玖就用近乎哭腔的声音接着道:“您是想测试臣的耐力也不能这么测试啊!” 测试耐力? 墨懿微微愣神,眸中冰冷消退了许。 他什么时候测试她的耐力了? 殷玖见他一脸没有明白过来的样子,微微叹息,认真道:“陛下,请您想想那些年被您的笑激到流鼻血的朝臣们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例外。 即使有了抗性,但是不代表可以直接接触啊! 墨懿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眸中涌出点点笑意,悠悠笑道:“原来看上去冷淡的毓儿,竟然对为父抱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法。” “不敢。”殷玖无奈,墨懿闻言笑了笑,熟稔地问道,“可要朕陪你去街上走走?” 殷玖没有想到他问这个问题,愣了愣,抬眸看向他,反应过来后笑道:“陛下何出此言?” 墨懿语气甚是温和:“往日你不是常和乐霁从街头走到街尾,又从街尾吃到街头吗?” 莫说他派去跟着她的锦衣卫,单单是御史递上来的弹劾就有许多份了,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哦,当然,许多老御史看在殷玖以前凶残的战斗力上弹劾的是乐霁,只有一些初生牛犊,不怕虎地弹劾殷玖,他也没多管,只是在他们上奏的奏折中放了一张写着他们那些龌龊字条罢了。 殷玖:“......” 尴尬。 她轻咳一声,墨懿却不听她的辩解,直接道:“那么就当陪朕走走罢。” 殷玖看着面前语气温和的陛下,揉揉眉心,无奈道:“多谢陛下。” “不过...”殷玖话锋一转,语气无奈,“您这张脸,实在不能出去。” 墨懿这才想到这个问题,难得地沉默了一下。 确实,他要是顶着这张脸出去,就不是逛街,而是被人观赏了。 殷玖试探地问道:“不若...带面具?” 墨懿也想到了这个方法,微微颔首。 麻烦一点不算什么,只要能和毓儿一起出去。 殷玖见他这般好说话,微微抿唇,询问道:“您今日为何愿意屈尊?” 墨懿冲她一笑,笑容温和包容,“自然是因为,与其继续与你各居一处疏远孤独,不如与你一道见此世繁景。” “那也算是...不枉此生。”最后一句,他喃喃自语,声音极低。殷玖没有听清,疑惑地看向他。 墨懿微微眯起眼笑着,“毕竟,过一日,就少一日。” “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殷玖以为他说的是两年后允她离开的事,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但等她真正知道了,身边已无人陪伴。 可叹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