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昌回了房,门一开一合,独孤正的鼾声如雷。
长空看着侯聪,知道他虽然中了迷药浑身无力,但有足够的力气,叫醒独孤正,和自己。
以侯聪的脑子,应该能想到长空此刻也判断出的事实:为了让一切不那么“明显”,独孤正中的药量,很少。少到他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感觉不到什么。
如此少,当然可以叫醒。
可是,侯聪什么都没做。
他的理由,与长空什么也没做的理由,恐怕完全一样。
长空苦笑着,等着侯聪回房后,离开了公主府。“真是的,幸亏我弄药给翠竹的时候,还认识了个了不起的药贩子。”
这安静的一夜过去,平都不知道多少人一夜无眠,又有多少人睡去,不知今夕何夕。
早上,侯聪急火火地把独孤正和长空叫起来了,又踹又骂,“不知道怎么当差是吧?该吃吃该穿穿,今儿是大日子!”
独孤正和宇文长空都乜着眼,看到白衣也起来了,目光呆滞,也不说话,如同傀儡一模一样——独孤正与长空对视了一眼——白衣作为浴佛洗辱大典上应该出现的理国使节团队一员,自然该到哪儿,就到哪儿,只是,她已经不是她。她没法替死了。
独孤正挺高兴的,他认为白衣反正是死不了了。
平都城东祭天坛收拾了出来,对白官和百姓开放,大街上,焚香洒水,花瓶与香案都摆了出来,天气又万里晴好,莫昌的大日子来了。
巳时刚过,莫艳阳与侯聪骑马,各自都穿着明艳重绣的礼服,心腹都跟在后头,护送着莫昌的马车,浩浩荡荡前往祭天坛。这马车还是侯聪通过莫艳阳允许,特意找卫遥来赶的。
卫遥自从进了平都,不被允许在莫昌身边。就与元又等人住在官驿。侯聪曾许诺过,莫昌活下来后,卫遥记然得到莫昌信任,就在南方安家,不必回去,毕竟侯牵那里也有麻烦。
可是,世事难料。
但他沉默稳重,也知道莫昌一贯信任自己,今天这样的日子替莫昌赶车,还是尽心尽责。他除了该请安的请安,什么也没多说。
独孤正在街边茶楼二楼窗口,看见了慕容行。一直到礼炮响起,众人进入举行典礼的地方,他都四下看了几圈,没办法找到一个本该在的人。
独孤正拉了拉宇文长空的衣袖,“怎么没看到秦贤?”
“不知道。”长空说,“我妹妹今儿不对头,你们几个护着她,别出事。”
“你怎么不护?”
“闹什么?说正事儿呢!一到我妹妹,我这个人就容易紧张。对吧。”长空嬉皮笑脸。
独孤正打了他脑袋一下,“那倒是。”
宇文长空掏出了一个小纸包,“事儿一完,恐怕要乱,及时把解药给我妹妹吃了,好让她自保。”
毕竟让白衣变成一具傀儡,只是为了让她不能替莫昌死而已。独孤正认为自己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接过来,点点头。
“你去哪儿?”他看到长空打马离开自己,问了一句。
长空回头笑笑,“大公子也得有人守着,他要专心考虑的事儿太多。”
“那倒是。”独孤正答应了一下看了看手里,“这药也太多了吧,够两个人吃的。”
于是,他在逐渐明亮的太阳光里看着长空讨人嫌的样子,花儿一样轻佻,骑马走到侯聪旁边,拍了拍大公子,甚至搂了搂人家,奇怪的是,今儿,侯聪没推开长空。
巳时三刻,皇帝莫荣圣驾光临,典礼正式开始。和尚念经,道士做法,哭先帝,哭祖宗,然后,大佛被抬了出来。
一身白龙袍的莫昌在众人退后之后,一步步长跪着,口称“罪臣”,爬向前方。
元又、荧光已经发现了白衣不太正常,加上独孤正的暗示,更加心下清楚。他们浑身紧绷围着白衣,因为无论如何不能让来观礼的成国人、也不能让理论上来监督他们的贺拔春和淳于忍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