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如水,被折腾了一天的元曦颓然无力,手脚被栓在了司马凌营帐外的柱子上,动弹不得。 司马凌走出营帐,此时驻扎的军士们都已休息,只有军纪严明的巡夜队伍步履整齐地巡视着。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照人。夜幕四合,苍穹寂静,司马凌到军中多日只顾商讨军情,无暇他顾,今夜倒是第一次欣赏这边疆景象。她看着这辽阔壮丽的绵延河山暗下宏愿:大晋的土地雄奇瑰丽,定不能在朕手上被人夺了去。 忽听身后有异响,步履沉重轻功不佳,不是影卫淡风。她警戒地转身拔剑,指向那人,却见不是别人,正是荀宥。 荀宥此夜辗转难眠。 他起身喝酒想要助眠,却更加无法入睡:他睁开眼睛想到的是司马凌,闭上眼睛看到的还是司马凌。那俊美的容颜,那修长的脖颈,直把荀宥的魂也勾了去。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司马凌帐前,却看到她清瘦俊逸的背影,正在抬眼观天。他愣怔在她身后,只觉得天地间别无他物,只有眼前这个人。 司马凌见是荀宥,收回了长剑:“荀卿,深夜来此做什么。” 荀宥回过神来,忙单膝行礼:“陛下。” 司马凌见他神色恍惚,目光呆滞地看着自己,心下已经明白半分,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喝了多少。” 荀宥摸了摸腰间酒壶,想起自己犯了军规,便伏地认错:“请陛下军规处置。” 司马凌挥了挥手:“自己领罚去。” 荀宥直愣愣地看着司马凌,半晌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领命而退。 “很明显,他对你有非分之想。”眼前的一切被元曦尽收眼底。 “朕知道。”司马凌回身看着元曦,黑色的瞳仁在月光下分外清亮。 元曦本以为司马凌会恼羞成怒,却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平淡:“这样的人你都可以纵容,本王只是吐了口口水…….” 一道白光闪过,元曦话还没说完,司马凌还没放回剑鞘的长剑已经抵在了元曦肩上;“今天的事你还敢提?不要一次次挑战朕的忍耐度。” 元曦怕司马凌再对自己进行新一轮的折辱,只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好好好我知道错了,要不您先把剑收回去?” 司马凌转过剑身,在元曦脸上轻拍两下,以示惩戒,随即收了回去:“他是跟随朕出生入死的臣子,朕当然可以纵容他…….你算什么东西,拿自己跟他比。” “司马凌!在你眼里本王居然还比不上一个七品校尉?” 元曦恨恨地看着司马凌,恨她对自己如此狠毒,却轻易放过了对她有非分之想的荀宥。此时他也更恨荀宥,竟然被司马凌拿来跟自己相提并论。 司马凌觉得元曦的话毫无来由,很是可笑,她走近元曦,月光下元曦的脸庞刀刻石雕一般英朗,高鼻深目,浅浅的一层胡茬,微微卷曲在下颌。 大晋男子以白面如玉为美,年轻的男子都不留胡须。就算蓄了胡子,也会定期修剪。 司马凌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胡子拉碴的男子,但却并不觉得邋遢讨厌,反而有些好奇。 她抬手摩挲着元曦的胡子轻笑:“元曦殿下,等你哪一天成了朕的臣子,朕也纵容你可好?” “你你你…….放尊重些!”元曦一直觉得魏国女子已经很大胆奔放,主动向自己示好的贵族小姐们几乎将自己母妃的寝宫踏破门槛,却没想到晋国的司马凌居然动手调戏了自己。 “就不尊重了怎么样?反正在你眼里,朕也不是什么好人。”司马凌看着高大魁梧的元曦一脸被调戏的恼羞成怒,觉得很是有趣,干脆顺手把元曦下颌的一根卷毛胡子拔了下来。 “这手感……怎么那么像宫里的哈巴狗呢?” “司马凌你混蛋!” 在云州边境商榷三日,魏国只同意拿出燕云六郡换回元曦。 荀宏对此异议:“陛下,何不乘胜追击,把燕云十六州都拿回来?” 司马凌仔细勘察地图:“荀将军,我们与魏国征战已久,他们兵强马壮,是我们所不及。今日俘虏了元曦,也是他年轻气傲大意轻敌,俘获了他实属侥幸。燕云六郡地势险要,已足够我们据此镇守,而另外十州深入魏国,纵然给了我们,恐怕也难以守住,徒生事端,劳民伤财罢了。” 荀宏还是心有不甘:“陛下,难道我们就看着先祖留下的土地沦陷他人之手?” 司马凌看了一眼帐外被绑住的元曦,负手而立:“不,朕要拿回来的,不止是先祖的土地,还有整个魏国。” 两国交接,魏国派人送来城池地图,司马凌亲自验看,确认无误后吩咐把元曦还给魏国。 元曦被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司马凌,黄沙漫天,她站在众军拥簇之中,身影单薄却傲然独立,元曦冲着司马凌高声大喊:“司马凌!下次相见,本王定要活捉了你!” 司马凌轻声笑道:“朕等着你。” 几日后北魏皆传,皇子元曦战败回国,羞愤难当,发誓不夺回燕云六郡就不成家。此举让魏国爱慕元曦的大家闺秀们都伤透了心,有闺阁小姐甚至愿意做侍女接近元曦,元曦听闻,干脆遣散了王府所有侍女。 魏国上下皆赞皇子元曦以国为家,抛却了儿女情长。只有元曦自己知道,他要的除了燕云六郡,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出现在他生命里,让身边所有女人都黯然失色索然无味的女人。那个让他恨之入骨又渴望得到的女人。 而此时的晋国朝野,正在为皇后人选争得焦头烂额。 司马凌回朝之后举行了亲政大典,昭告天下做了大晋第一位女帝,举国哗然。然而司马凌早有准备,下令凡是对自己登基有异议者皆格杀勿论,又封赏了一部分大力拥护自己的士族。司马凌恩威并重,赏罚分明,政令清明又有战功,渐渐地朝野皆服,天下归心。 坐稳了朝堂,各方势力开始为新帝后宫的人选展开了新一轮角逐。 择选权臣之后充实后宫,安抚朝臣,历朝历代的帝王后宫皆是如此。只是轮到司马凌这,后宫选秀从各王公贵族家里的大家闺秀,变成了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