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带到朕跟前。”司马凌端坐营帐,看着被荀宥押送到账外的元曦。 此次生擒元曦的是荀宏之子荀宥,他年少有为,意气风发,因为生擒元曦有功,已经被司马凌从正八品的宣节校尉,升了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并赐金千两。 荀宥有些犹豫:“陛下,此贼虽已上了枷锁,却还颇有些蛮力,恐伤陛下。不如臣下去找个笼子再押进帐来。” 司马凌轻笑:“无妨,阶下囚而已,压他进来。” 荀宥把元曦押到司马凌三步远的地方,朝元曦膝盖处猛踢两脚,压着他跪地行礼。元曦吃痛跪下,却始终昂着头瞪着司马凌,嘴上被堵住,却似有话要说。 司马凌一脸轻蔑:“到底是蛮夷,一点规矩都没有。” 在大晋,第一次面见君上要行三跪九叩大礼,且如此仰面视君也是大不敬。荀宥会意,按下元曦的头,使劲在地上磕了九下。 行过大礼,元曦依旧在荀宥的压制下,不屈不挠地直身而跪,他身形魁梧,跪在地上竟比坐着的司马凌还高出一头。 司马凌示意:“朕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荀宥有些犹豫:“陛下,此贼嘴里不干不净,恐怕……” 司马凌笑道:“无妨。” 谁知荀宥刚把元曦口中布条拿出,他便向司马凌啐了口水破口大骂:“司马凌!老子只跪天跪地跪父母,竟向你这娘娘腔一样羸弱的黄毛小儿磕头行礼!不如给老子个痛快,免得在此受辱!” 饶是隔了三步之远,跪地比司马凌高出许多的元曦,还是一口吐在了司马凌脸上。 终日对待将士们春风化雨,不见怒色的司马凌,已经按不住火气,脸色阴冷。荀宥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伸手就要打元曦。 只见司马凌站起身,一脚将元曦踢倒在地,又一脚踢上心口,两军交战,战靴乃是特制,靴底嵌了钢板,有十多斤重。又兼司马凌本就是习武之人,一时竟把自恃身强体壮的元曦踢得蜷缩在地,浑身钻心地疼。元曦没想到眼前这个羸弱的黄毛小儿竟如此大力,只捂住心口疼的龇牙咧嘴。 司马凌身为九五至尊,如今生平第一次被人吐了一脸口水,竟还是当着自己臣子的面。 看着已然疼的爬不起来的元曦,司马凌还是难解心头之恨。直接踩在了元曦脸上,又用脚使劲辗了一辗:“狗贼,你刚刚的所作所为在我大晋,已经死了无数回了。但朕不会杀你,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几天朕就放你回去。” 元曦却并不相信,犹自在司马凌脚下挣扎:“娘娘腔的黄口小儿!花言巧语!” “还有,”司马凌目光沉沉地蹲下身来,“你一直骂朕娘娘腔,黄口小儿,既然你这么看不起女人和小孩,朕不妨告诉你,你现在就败在了一个十三岁女儿的脚下。” 元曦一脸错愕地抬眼看向司马凌,却见司马凌摘下遮住半张脸的头盔,又拔去束发的簪子,一头绸缎般的青丝如飞瀑般悬下,映衬得一张本就俊秀无双的脸上多了几分柔美,神采飞扬,明艳不可方物。又扯开一直高高系住的高襟衣领,露出一截修长滑腻的脖颈,仔细看去,根本没有喉结。 “你……你…….你”元曦不敢置信地看着司马凌。 “……”荀宥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 司马凌发觉了荀宥的惊恐:“荀卿莫慌,这算不得什么隐晦,朕本打算亲政时昭告天下,你如今提前知道了而已。” 又转身玩味地看向元曦:“元曦,你这是……自取其辱。” 元曦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一身阴冷狠毒之气,却又长得明艳柔媚;一身卓尔不凡的功夫,偏又瘦若无骨。 元曦一时间不知道该骂什么好,想了一想,嘲讽道:“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敢要你!” “呵呵呵呵,”司马凌闻言大笑,“此话简直可笑,朕这样的女人,想要谁就要谁,岂会等着别人要?” “你…..一个女人这样说话,真是恬不知耻!”元曦听得这惊世骇俗之论,怒骂道。 司马凌不以为意,一声轻笑:“不管你们说什么,朕都是这大晋国主,永嘉皇帝。你们男人能做的,朕力求比你们做得更好。女人这个词在朕这里,除了敦促朕比你们付出更多的努力,并没有什么能钳制朕的意义。” 元曦看着冷漠而孤傲的司马凌,这样一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美人,放在魏国肯定是个红颜祸水,不知道多少男人会为了她抢夺厮杀。本可以做个被男人们爱护一生的金丝雀,却非要做个翱翔九天的雄鹰,在战场上像个男人那般厮杀。 想到这儿,元曦竟莫名地对司马凌生出了一丝丝怜悯:如果我能娶到这样一个美人做王妃,一定将她视若珍宝,为她遮风挡雨,免她辛苦劳累。 但司马凌接着一句话,就让刚刚对她有些怜悯的元曦恨不得杀了她:“你屡屡出言不逊,还敢对朕吐口水。朕今日免你一死,罚你自己掌嘴…….每掌一次,必得说‘奴才该死’。” 元曦闻言,怒不可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拿眼睛直直地瞪着司马凌。 荀宥呵斥元曦:“陛下宽宏大量,你还不磕头谢恩!” 司马凌见元曦犹自忿忿,便勾了勾嘴角笑道:“元曦殿下,朕给你两种选择,一是跪在这掌嘴到朕消气为止;二是把你拉到魏国俘虏面前,让你给我大晋军士当夜壶…….你觉得是在朕的大营里只跪在朕面前受辱好呢?还是把你拉出去跪在你魏国军士面前受辱好?那里可都是你朝昔相处的手下啊……” 元曦的恨意如滔天火焰,恨不得把眼前的司马凌碎尸万段。他只有罚别人掌嘴的时候,更不可能称自己为“奴才”,但他又更不愿意让手下看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自己受辱。 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元曦想到此,便心一横,一头向营中柱子撞去。 司马凌却早有准备,一手拦下。 元曦怒道:“司马凌!你们晋国有言,士可杀,不可辱!本王宁愿死也不被你折辱!” 司马凌却一脸鄙夷:“元曦,你的命在朕眼里如同草芥,如果不是要拿你去换燕云十六州,你死了就死了。但你想过没有,你若死了,你那出身寒微的母妃定会被你父亲的后妃们折辱;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让给你那几个没出息的弟弟。你,甘心么?” 元曦想到宫女出身的母妃半生只得他一子,终日在后宫伏低做小委曲求全,才保住母子二人不被人眼红妒忌,使他平安长大。他自己为了出从小被人看不起这口恶气,十二岁便随军出征,屡立战功,如今十八岁便封裂土封王,成为魏国几个皇子里最有作为的一个。其中多少辛酸,竟被司马凌一个外人看得一清二楚。 元曦想了良久,终于默不作声,下定了决心。他对着司马凌行了大礼,便开始掌掴自己,一边掌嘴一边喊“奴才该死”。 司马凌冷笑:“能屈能伸,元曦殿下果然人中龙凤。大晋是有‘士可杀不可辱’之言,但也有‘卧薪尝胆’之事。你心中肯定恨毒了朕,回去定要伺机报复,无妨,朕期待再一次看你败在朕手上。” 元曦早已在心中恨得咬牙切齿,暗暗发誓:司马凌,你这个阴险狠毒的女人!你说的没错,本王回去定要卷土重来打败你! 等到本王得到了你,定要把你圈禁后宫,如今日这般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