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祁暝不大想要旁人看程见袖的画,可他又有些好奇,见程见袖没说什么,自己便也就将心里的心思按了下去。
可等瞧了这第一幅,更加不想让人瞧后面的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萧言诚已经又打开了一副。
这一幅是双人图,上头画的是程见袖与傅祁暝。
这幅画是萧言诚准备送傅祁暝的,索性就画了两人,两人相对而坐,似是在交谈,看似十分随意的场景,但两人本就有情,萧言诚又带了些讨好傅祁暝的意味,也不知这萧言诚是怎么画的,总之看着这幅画,就觉得这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且郎才女貌,气场相合,哪哪瞧着都是好画。
原本还有些介意的傅祁暝,瞬间松快了起来。
这萧言诚还是很有眼力见的,虽然不喜欢让别人看到程见袖的画,但若是看他们两人的,倒也无妨,知晓名花有主,不要瞎凑上来,傅祁暝觉得自己的脾气还是很好的。
妄生在旁边瞧着,先前的画,他也有被惊艳到,而这幅双人画,美虽美矣,可却令他微微蹙起了眉,他感受到了一股子不融洽感,让他心中有些郁结,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是盯着画中的两人,视线从这一个转到另一个上去,眉心便蹙得更厉害了。
不过这会可没人会去关注妄生的情绪如何。
“这是小姐和二爷。”阮朱满目惊叹,随后转头看着程见袖,捂着唇笑了起来。
程见袖也有些不大好意思,这画上的两人,姑娘家的眼里是柔情脉脉,她瞧傅祁暝的时候,是这个样子吗?怕不是萧言诚自个瞎画的吧?
“萧画师,快让我们看看第三幅吧。”文二也在场,瞧到这,也开始起哄起来。
这可不就正合了萧言诚想要卖弄的意?
他将画卷卷起,放到一旁,又拿起另外一幅,将其慢慢展开。而这一展,众人都是一番惊叹,就连程见袖自个也愣住了。
这上面的,竟是她?
这一幅,萧言诚并非是当时写实所作,他画的是一幅飞天图。依旧是程见袖的那副模样,可画中的她衣炔飘飘,于云间起舞,明明还是那张脸,可偏就让人生出一丝遥不可及的感觉来。她面容平和,并未有多少神情,可那双眼眸,却愣是被萧言诚画出了千情百感来,那双眼睛,便是点睛之笔,让这幅画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这……这也太美了。”陆吟青话都说不清楚了。
萧言诚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画了那么多画,唯独这一幅,是我最为满意之作,也是我恐怕无法再复刻之作。”
他能照这个模样再画许多,可要想再画出这个神采的,便就不大可能了。作画不止靠技术,有时候状态,作画时的情感,以及偶尔的灵关一闪,都是十分重要的。萧言诚自认为不会再有这样的状态,此图仅此一幅。
他当时想做三幅画,一幅自然是给程见袖的,一幅则是送予傅祁暝,最后一幅则是留给自己。而这幅飞天仙女图,是他在画完另外两幅之后突然来的灵感之作,原是想要自己留下的,但怕程见袖同傅祁暝瞧了之后不肯放手,可又想与人分享,加上他即便将这图现在藏了起来,可日后也少不了与同伴显摆,傅祁暝迟早会得到消息。思来想去,还是拿了出来。
即便傅祁暝让他将这画送出去,他也一定要保护好这幅画!
妄生一直盯着这幅画,他的面容上竟升出了一股向往的神色,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面无表情,那双眸子里甚至生出一股子迟疑纠结,他仿佛在做什么选择,在挣扎,他微微一顿,随后望向了程见袖。
程见袖还在打量这幅画,不得不说,这画很令人惊艳,也很美,但她又觉得,这其实并不是她。这画惊艳所在,并非只是她这副容颜,整个画都是缺一不可,萧言诚画的是她,又不是她。这是萧言诚灵感下想象出来的她,虽有她的容颜,却并非是真的她。
便是在此时,程见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很强烈的视线,不免转头望了过去,刚好对上了妄生的视线。
“妄生师傅?”程见袖有些疑惑地出声,妄生方才瞧着她的眼神,太奇怪了。
妄生被这一声喊的回神,他先是一愣,随后无奈地笑了一声:“阿弥陀佛,萧施主的这幅画画的极美,贫僧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是画中人还是眼前人。贫僧自敦煌长大,敦煌壁画之中,便有许多飞天之景,今日得见萧施主佳作,一时之间,生出了些许感慨。”
萧言诚闻言,笑了起来:“我当时便是想到我们要去敦煌,想起以往我瞧见过旁人所作的飞天图,一时兴起,便就有了此作。可惜,我对飞天了解不深,也只能以自己浅薄见识才作出此图,让大师看笑话了。”
“萧施主谦虚,此画画工精湛,乃是贫僧见过最为惊艳人心的飞天图。”妄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