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生间和厨房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之后,陶喜把拖把扔回阳台扶着腰躺在沙发上发誓这一个礼拜都不想看见它。 喟叹一声,在狭窄的沙发上艰难的翻了一个身,伸着手去勾茶几下的抽屉。 打开,捞出手机,开机。 如果不看上面的时间显示,陶喜永远算不清今天是礼拜几。 点了点日历,发现自己在家瘫了两个礼拜,难怪刚才能收拾出那么多垃圾。 拖着步子开门瞧了瞧屋外的烂摊子,五六个外卖盒算是好的了,要不是有个经常来的外卖小哥看不下去帮她带走了些,她感觉连家门都没法出。 罪过罪过。 他妈的又被大爷瞧见了。 正当陶喜知过却不思悔过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上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一串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是冲着她来的,她站着等了等,就看见一个小男生走了下来。 是上次给她开门的那个。 发现自己要喊的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李照先是一愣,后立马冲了下来。 “你好,我叫李照,就是住在你楼上的,那个上次我们见过的。” 陶喜笑着点点头,“我记得的。” 听到这句话李照倏地红了脸,揉了揉鼻子。 “我哥说你会来教我们做千纸鹤。” 陶喜顿了顿,“你哥是?” “我哥叫沈易,就是很帅的那个,他没有和你说吗?”李照有些慌张的看着她,总不会找错人了吧。 陶喜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总算是知道名字了。 “说了,是现在去?” “嗯!”没找错就好,吓了他一跳。 陶喜看着他激动的模样笑了笑,“你等等,我拿个钥匙就出来。” “嗯,好!” 李照见陶喜进了屋立马舒了口气,不安的搓了搓手背。他一向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上次搞出那么大的乌龙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一看见这个姐姐就想道歉。 是个好说话的人,还长得这么好看。 他脸又红了。 紧张的拍拍脸,他听见屋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陶喜拎着好几个垃圾袋走了出来。 陶喜转身关好门,看见李照吃惊的模样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把垃圾往自家门口踢了踢又挤了挤,轻咳一声。 “垃圾有点多啊哈哈,我晚上就扔,晚上就扔。” 真他妈尴尬。 陶喜踏进沈易家的时候总觉得走错了门。 上次来过一趟虽然只是站在门口,但穿过他们并未遮挡住的缝隙扫过地上杂乱的球鞋以及呛鼻熏眼的烟味她基本也能想象得出那副宛如地狱的鬼样子。 可地狱,有这么亮堂吗? 心中的疑惑在看到赵德兴装模作样的带着口罩系着小围裙从厨房出来的那一刻瞬间解开了。 快过年了,晚点等江恬回来了她也要收拾一下家里。 为什么要等江恬回来? 那大概是因为她和赵德兴有着同一属性。 受虐,还是满点的。 别问她是怎么看出来赵德兴也有这个属性的,直觉这东西谁能说出个所以然? “妹子来了?坐!”赵德兴摘下口罩笑着和她打了声招呼,热情的仿佛他才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钱耀关上一直被打开通风的阳台门开空调,把刚从橱里拿出来的枕头套套在沙发枕上然后递给她。 “现在屋子里有些冷,等等空调打热了就好了。” 陶喜笑着说了声谢谢。 其实她在家也不怎么开空调,冷得不行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抱着一个热水袋然后床上一滚就能了事。 空调吹多了皮肤容易干,对女生而言显然美丽大过天。 不过这种行为在江恬眼里却有着另一种解释—— 省电。 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想必房主并没有在装修上多花功夫,就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单调的白墙壁,最基础的家具设施却意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陶喜想,可能是因为在每一个能瞥见的角落里都能找到有人味儿的东西,总之,比她的窝好多了。 茶几上放着刚刚沈易拿着的塑料袋,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一个角,花花绿绿的包装,应该就是用来折千纸鹤的纸。 钱耀和赵德兴正在给大扫除做收尾工作。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的味道,有些冲,陶喜揉了揉鼻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钱耀捂着鼻子皱眉看向还想喷两下的赵德兴,随手拿了包餐巾纸丢过去。 “脑子不好啊,喷那么多!” 赵德兴委屈道:“味道很重吗?我没闻到啊。”往前走了两步,“卧槽!” “把阳台窗户开起来通风。” 身后冒出一个声音,让陶喜整个人都绷紧了。 她假装随意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已经冲过澡,头发还是湿的,浑身冒着热气,熏得她晕晕的。 他似乎很讨厌这味道,眉头皱得像打不开的结。 “乖乖,稀冷的天还开窗你要冻死我啊!” 李照一向视爷为主,沈易一开口便自动执行。赵德兴冲过去连忙拦住他。 “哎,别啊,这么冷的天我们糙汉子抗冻但这里还有个妹子呢,再说这点味道一会就散了。”话音刚落他就打了一个喷嚏。 陶喜紧了紧衣服刚想说没关系,抬头撞见沈易投过来的视线立马偏开了头。 感觉到帽子正被人轻轻扯动,她红着脸看过去,就瞧见一支修长的手正把玩着上面的绒毛,盯视良久,也不见松开,其余三个人似乎约好了一样全跑去了别的房间,陶喜能听见赵德兴在他卧室里痛嚎的声音。 “你干嘛?” 沈易淡淡看了她一眼,松开手,盯住她的眼睛不给她逃跑的机会。陶喜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没一处不在发烫。 “你就这么跑上来了?” 陶喜一愣,“不然呢?”难道还得带点见面礼? 沈易往后退了退,手支在膝头撑着脸侧身看她,目光沉沉,斟酌着是不是该给这个戒备指数趋于零的女人上一堂安全教育课,可在扫过那藏在绒毛领深处红扑扑的耳朵时又改变了想法。 陶喜不知道沈易心里所想,只知道那股清幽的洗发水香味真好闻。 赵德兴和钱耀的拌嘴声逐渐靠近,陶喜抬眼瞥了眼那屋门口,尽力不留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屁股刚动,身边的人便站了起来。 她看见他用手扒了扒湿软的头发,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包烟,食指轻敲盒底一根烟就弹了出来,她的目光跟着他走到阳台边,听见火机嚓响的声音。 阳台门被拉开至能容一人进出的宽度,他大步跨过,关上门。 冷冽的风短暂而深刻,夹着淡淡的烟味。 今天的夕阳格外美,淡淡金光铺散在那人身上,就像尘世间的小太阳。 赵德兴回到客厅时就看见陶喜正盯着一旁的粉色手机支架发呆,视线寻了一圈发现大爷居然站在阳台喝西北风。 嘿,真是有劲了。 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陶喜旁边总觉得有些不妥,假借着倒水移向了侧沙发。 钱耀拎着两袋零食走过来,自觉的坐到赵德兴旁边,李照跟在后边见没了自己的位置便拖了张小板凳。 陶喜回过神,就看见两个半大男人挤在一块你推我搡抢着零食,自己身边空出老大一块地方,她身上是有病毒还是怎么着? 李照到底还是个学生,气力自然比不上青年男人,一个没留神就被赵德兴一脚踹翻在地,凳子倒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陶喜皱眉缩了缩肩突然瞥见凳角处被随意裁剪的布料。 没等细看,阳台门被大开,风比刚才急了些,陶喜身上的外套还未脱去此刻都觉冷冽刺骨,更别提那几个只穿了单薄家居服的人。 “草草草草草!” 赵德兴脏字吐露的频率和他止不住的颤栗相互应合,钱耀跟着他一块抖起来嘴里骂骂咧咧,李照缩在地上借着赵德兴高大的身材挡去了不少风。 见几个人老实了,沈易才把门给关上。 烟蒂扔进烟灰缸,身上带着丝丝寒意,陶喜看了他一眼不禁蜷了蜷身子,这时没顾矜持,屈膝抱腿就差把自己滚成一个球。 “大爷你他妈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一口气能上18楼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啊!” 赵德兴学着陶喜也团了团,钱耀搓着手臂觉得这动作实在太娘炮便拿着杯子捂手。 “怎么不能?”沈易在陶喜身边坐下,感觉到那人身子猛地一僵,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舔了舔牙,看向赵德兴,“这里人人都能,就你不行?气短?” “靠!你问问谁能!妹子你能吗!”赵德兴挑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一脸要是她说能就奔厕所吃屎的壮烈表情。 陶喜给了他这个机会。 看着赵德兴震惊的表情,她红着脸笑了笑。 “也就一会会。” 卧槽?飞啊?! “坐电梯啊。” “......” 冷风吹也吹了,抖也抖了,赵德兴兜着脆弱的小心脏想去钱耀那找温暖,回头却见人拿着他最喜欢的薯片吃得正欢,横眉一竖,雄风再展,誓要大战三百回合。 沈易冷冷丢下一句在他回来之前把桌子收拾干净便回了卧室。 只见三个人跳的跳,跑的跑,擦的擦,几秒的工夫桌上只剩下那袋被沈易拎回来的东西。 陶喜汗颜,这威慑力真不是盖的。 大概是人人争抢的东西最美味,眼见着钱耀把那包黄瓜味的薯片塞完一半又被撒了一半,另两个人也没了吃的欲望。李照从零食袋里随便拿了一包,递过来给她。 陶喜拿了包咪咪,说了声谢谢,拆了就吃。 “你要不要坐到我旁边来?” 她见李照沉默着坐回那张小板凳的模样实在可怜,怕他是觉得位置不够便又往边上坐了坐,指了指空地。 “这里位置还挺大的。”没人喜欢挤小板凳的吧。 只见李照连连摆手,“不用了,那是留给我哥坐的。” “......” 她觉着大爷的屁股还没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