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愔刚说完,又否定了自己的提议,“不好不好,二宝粥不能抵饿,我有点想吃当归生姜羊肉汤,羊肉要切得块儿大一点,带点儿筋,然后炖得酥烂,轻轻一咬就是齿颊留香,再喝上一口浓浓得羊肉汤……”
她想了想又否了,“这么晚了,羊肉汤太荤,还是阳春面吧。面上细细地撒一些香葱,再卧上一个荷包蛋,要是能加点肉丝,就更加鲜美了,然后……”
张恕突然停了下来。
什么珠玉二宝粥?他听都没有听过!还有那个什么当归生姜羊肉汤,还要带筋?还要浓汤?大晚上的,难道要去给她杀只羊?
他不过随便一问,她还真把这里当京城了?想吃点什么,招呼下人就去买回来?!
闻愔跟在他身后,只顾着想要吃什么,没防备差点撞到他身上,还好她也及时停下来了。
抬头一看他面色,才惊觉自己好像太饿了,饿得有点过分了。
“对不起!我就随便说说,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张恕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厨房。
他点了油灯,厨房亮堂起来。
闻愔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顿时觉得这不愧是他家的厨房,干净又简陋。
她这下算是明白了,刚才张恕看她的那一眼是什么意思,她说的那些,在这样的厨房里,根本就不会有!
闻愔有些失望,但她很快又想,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有人愿意给她做吃的,不用饿着肚子睡觉真好!
张恕先点了火,灶膛里燃起来后,他从缸里舀了半碗面粉,打了一个鸡蛋进去,又加了水和盐,搅成面糊。这时火已经旺起来了,他拿了勺子,也不知在一个罐子里舀了什么,放入锅中很快就化了,接着小葱切碎放入锅中,刺啦一声油响,闻愔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张恕看她一眼,“害怕?”
“……还好。”
张恕没说话,他转身舀了一瓢水倒入锅里,那滋滋啦啦的声音总算是没有了。他又洗了两颗小青菜,放入锅中,接着又从一个小罐子里抓了一把什么,用水冲洗了一下,然后放了进去。
等锅里的水开了,他把面糊慢慢倒进去,闻愔看见那糊糊进到锅里后,慢慢就凝结成小疙瘩了,面汤也越来越像她曾经吃过的一样吃食,她不由得好奇,“这是疙瘩汤吗?”
“嗯。”
“原来疙瘩汤是这样做的!”
许是闻愔的语气太过惊奇,张恕不免又看了看她,“你没见过?”
闻愔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道:“我只吃过,没见过是怎么做的。”
张恕用勺子在锅里搅了搅,见小疙瘩都熟了,又调了下味道,便装了起来,把小青菜铺在最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把碗放在灶台上并没有马上端给闻愔,反而洗了洗锅,又挖了一勺油放进锅里。
闻愔看见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疙瘩汤,肚子更饿了,她忍不住问:“还没好吗?”
“快了,离远点。”
说话间,张恕拿了一枚鸡蛋,敲开,放入油里,只听滋啦一声,蛋白很快就开始变得焦黄。他换了一把木铲,把鸡蛋翻来覆去地煎了几遍,然后直接铲起来,整齐地码在小青菜的旁边。
然后他把碗端到一旁的四方桌上,又拿了筷子架在碗沿上,便转身,去收拾灶台。
闻愔慢慢挪过去,看看那碗疙瘩汤,又看看张恕。
他很认真地在收拾。
闻愔觉得不跟主人家说一声就吃不太好,可他半晌也没有搭理她,忍不住道:“我可以吃了吗?”
张恕转头见她还站着,莫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他没多问,不过淡淡嗯了一声,把洗净的锅子放好,又拿了水壶出去了。
闻愔见他出去了,赶紧坐下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起煎蛋咬了一口。
嗯~~~酥脆咸香,太好吃了!
她放下鸡蛋,便看见一旁的小青菜碧绿碧绿的,疙瘩汤汤汁浓郁,还有很多的大虾仁。原来他刚刚从罐子里抓的就是这些虾仁。
闻愔最爱吃虾了。
她咬一口煎蛋,又吃了青菜,再喝两下疙瘩汤,配上几个虾仁。
热乎乎又鲜美的疙瘩汤下肚,她周身都暖和起来,便是疲惫的心情都被这碗疙瘩汤给熨帖得暖暖的。
张恕拎着水壶正要进来时,便看见闻愔坐在方桌旁,一手扶碗,一手执筷,正吃得香。
她下筷的动作频繁,想来是真的饿了,但即便是这样,她的坐姿依然挺立,他站在门口,刚好能看见她的纤细的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闻愔察觉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来浅浅笑了,脸颊上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甚是可爱。
“你的手艺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疙瘩汤!”她指指碗里还剩一小半的煎蛋,问:“这个是什么蛋?怎么也这么好吃?”
“荷包蛋。”
“这是荷包蛋?”闻愔有些惊奇,“怎么和我原来吃的不一样?”
她见张恕不解,便解释道:“我吃的荷包蛋,蛋白是完整的一个圆,而且还很好的把蛋黄给包裹住,不是像这样,形状不规则,然后还焦焦的。”
张恕会做饭,闻愔这样一形容,他自然就明白了。
“那是水煮的,我是用油煎的。”
“原来油煎的这样好吃!”闻愔似乎明白了。
“你从未吃过油煎的荷包蛋?”
闻愔摇摇头,“我娘说,煎炸食物火气太旺,不适宜女儿家食用。”
张恕微微挑眉,看着她就像在看另一个世界的人,半晌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