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人虽然有些冷淡,但一点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怕。
闻愔想。
现在屋里只剩她一个人,她打量了一下四周。
屋子不算大,还没有原来她的丫鬟住的耳房大。
除一张万字纹围的架子床看着还算是个好物之外,其余的便简陋的几乎要连家什都算不上了。一张圆桌并两把圈椅,一个只有双开两扇柜门的衣柜,整个屋子里,别说是书桌,连个案几都没有。
真是……太简陋了。
简陋归简陋,却十分整洁。
好吧,这样已经比预想的要好了!
闻愔换下婚服,从小包袱里拿出一件常服穿上,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此时的身份是罪臣之女,衣裳也只让选最简单朴素的带来,还不能多带,所以衣裳也只有够换洗的三五件,那柜子足够放了。
都收拾好之后,闻愔肚子饿了。
她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
月亮不知何时爬上了窗前那棵大树的树冠上,此时,银色的光芒正透过斑驳的枝叶洒落下来。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哪里还有吃的?
怕是连灶都熄了。
不如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点心,先填下肚子吧。
可她找了一圈,别说点心了,连点心渣子都没看见。
搜寻无果,她看见圆桌上有茶壶,便倒了杯水,想着要不喝点水,捱一晚上算了。
可那茶水倒出来,一丝儿热气都没有,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水,闻愔握着杯子都嫌它凉,更别说喝了。
要不去厨房看看,也许会有吃的。
闻愔轻轻打开一道缝,屋外除了月光能照到的地方外,漆黑一片。远处倒是偶尔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也不知是烛火,还是别的什么。
寨子就顺着金沙江边的山壁而建,夜晚安静的时候,能清楚地听见奔腾的江水声,现在把屋门打开了,哗哗的水声更让人心惊。
闻愔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踏出了屋门。
没办法,肚子太饿了,她一饿就睡不着觉。
院子的结构很简单,她所住的屋子是主屋,左边一间厢房,门紧紧关上,也没有烛光透出来,想来张恕已经睡下了;右侧还有两间屋子,也没有关上门,里面黑乎乎的,闻愔猜其中一间应该就是厨房。
她踏出屋门,正想朝着厨房而去,无意间看了一眼厢房,突然猛地朝后退了一步,脚都吓软了。
不知何时,厢房的门开了,张恕站在门口。
此时见她看了过来,便慢慢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么晚了出来做什么?”
“我……我肚子饿了,”闻愔吓坏了,缓了缓才把自己声音找回来,“我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厨房没有吃的。”
“那……有没有点心?”
“没有。”
这时,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响起,即便奔腾的江水声,也没能掩盖住她五脏庙的抗议。
闻愔窘迫,“不好意思,我没有吃晚饭,真是……饿了。”
张恕便道:“你要是不嫌麻烦,就自己做点,缸里有米有面。”
闻愔没吭声。
她扬起脸,似是有什么为难的事,看着张恕欲言又止。耳朵尖上不知何时沾染了浅浅红色,在月光中也能看得清楚,模样比刚才更窘迫。
“怎么了?”
“我……我不会做。”
起风了,风吹过林子,发出呜呜的声响。江水的声音更大,浪花拍打着石滩,发出隆隆的声响,几乎都要把她得声音盖了下去。
月光淡淡地给她披上了一层银光,这让本就肌肤白皙的她,此刻看上去,仿若瓷娃娃一般,精致又易碎。两弯眉毛淡淡的,睫毛却长而浓密。
然而张恕却记得,晚间在聚义厅时,在那些男人们的调笑声中,她倔强地抿着唇。
那时,她便是拿那一双杏仁儿似的,滴滴娇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现在,她又用那双娇滴滴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又满含希冀地看着他。
闻愔见张恕一直没有说话,又道:“我原来是没有做过这些,不过我会去学,我学东西还挺快的,等以后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张恕忽然动了。
他从她的身侧擦身而过,“想吃什么?”
抛下一句话便朝厨房走去。
嗯?
闻愔愣了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反应过来,赶紧跟了上去。
“你要去给我做吃的吗?谢谢你!我可以点自己想吃的?”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幸福来的太突然,“如果可以的话,一碗热腾腾的珠玉二宝粥是最好不过的了,清香软糯,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