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传达了夫人您的意思,就是潘嬷嬷说这是夫人姐姐的意思。她硬要闯,婢子不敢拦。” “去库房称两斤茶叶让她带回去,就说我已经知道了,改日定去拜访姐姐。” 婢女应了,赶忙出去回话。潘嬷嬷也不敢闹的太过,而且眼下她闹也闹了、下来的台阶也有了,二少夫人吩咐的“压她一头”的吩咐也完成了,立马爽快的告了罪、说回去了。 奉命抓人的仆从嫌弃臭没怎么用力抓,鹦鹉就趁着这个机会,扭开身子窜了出去。“慌不择路”的窜进萧祖父的院子。 院门突然被撞开,发出很大的声响。 王琼真挑了挑眉,走出去看情况。正对上鹦鹉正面。 鹦鹉嘿嘿笑着,将乱掉的头发顺到耳后,神情有些恍惚:“姑娘,您觉得婢子美不美?” 反应过来的仆从已从外面追进了院子,慌乱的扑过来抓人。鹦鹉脚步一拐,咯咯笑着满院子跑起来,搅的院子闹腾腾、乱糟糟。 萧祖父拍着手也满院子跑起来,萧雅怕他摔了、只得寸步不离的跟着跑。 王琼真余光扫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鹦鹉狞笑着冲着刚刚踏出门槛的萧祖母撞过去,只轻轻一撞,就给人撞的破碎,碎片铺了一地……仿佛真的只是一件瓷器碎了一般。 萧祖父大叫一声,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下更是乱成了一锅粥。众人一窝蜂拥上去喊着“老太爷”,机灵的奔跑着去找大夫、禀告老爷夫人……反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反常。 还有几个仆从见鹦鹉停在那儿呆愣愣没跑,就赶紧的扑上去将其制服了。 一个仆从迟疑的问道:“夫人,这瓷器可还要送去修理?” 还以为是老太爷不甚清醒,又砸了什么东西。 王琼真思绪也有些乱,萧雅又在忙着给祖父掐人中,只能趁着众人都没看清,来个先发制人:“做点事情乱糟糟、毫无条理,还要我教你们怎么做吗?还不给这个贱婢捆了,送潘嬷嬷出府?!一个个的毫无规矩、散乱无度,在场的,每个人罚半月月俸。” 这些人连连应诺,其实多半都在惋惜这半月的月俸,没心思琢磨其他的。 潘嬷嬷逃命似的领了茶叶、捆了鹦鹉就驾车回沪郡。 萧家人都守在萧祖父床前。大夫诊断完就轻轻摇头:“受了莫大的刺激,回天乏力,准备后事吧。” 萧祖父醒过来的时候面色红润、思路清晰,笑着喊过儿子儿媳,又让孙子孙媳到床边来:“我一直糊涂,累了你们夫妻二人。你们要记得,余生很长、切莫慌张,要相互扶持,恩爱不疑。只是看不到你们的孩子出世了,以后逢年过节、带我的乖曾孙去上柱香。” “将你奶奶收拾好,待我走后,就与我葬到一起。” 萧雅手中还抱着装了碎片的盒子,此刻就指着盒子应诺:“都收拾好了,您放心。” 萧祖父笑了笑,眼神有些涣散,喃喃自语:“闲时与我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墨娘久不见我,会等的着急的。”便咽了声,眼帘也慢慢阖上了。 屋里屋外,顿时哭声一片。 因着之前有着萧祖父离世的心理准备,倒也不是特别慌张。有条不紊的操持起来。 萧父痛哭了几日,人就直接病倒了,萧母忙着照顾;布置灵堂、接待吊唁的事情就由萧雅夫妇负责了。 因着萧雅现在的体质不同,王琼真也只得陪着他夜夜守着灵堂。等忙完了丧事,人都消瘦了不少。 萧雅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的打了一个嗝,拍了拍胸口等待苦味咽下去,道:“父亲病了有些时候了,一直不见好转。昨天与母亲商议,给他们送去郊外庄子上面休养一阵子。你帮忙收拾一下,明日启程罢。” 王琼真应诺:“好的。只是家里仆从不多;这些日子又清减了一批,只余下十六人,能跟去庄子上的不多了。” “安排一半人跟着吧。” 萧雅看着她略显疲态的脸,想到她如今的年岁,不禁有些心疼:“只是家里要辛苦你操劳了。”以往没恢复记忆的时候还能跟着习俗走;如今恢复记忆,总觉得在压榨童工。 “都是一家子人,说什么辛苦。” 王琼真说着就准备去安排,萧雅突然拉住她的手,对着她疑问的面容,郑重到:“真娘,此生,我定认真待你。”无论我有什么前世过往,此生定不负你。 王琼真闻言而笑:“那必然要的,祖父的交代你可不能忘了。不求灶前笑问粥可温,只求闲时与我立黄昏。” 萧雅想到祖父,想到现下他们夫妻才算是真的在一起了,也不由得一笑,抱了抱王琼真:“我是何德何能,才娶的你呀?” 一番收拾,分了三驾马车,萧父萧母带着两个仆从一驾,萧雅夫妇带着两个仆从一驾,另外四个仆从看着衣物米粮都在余下一驾马车上。 萧府到郊外庄子上面驾着马车都得走半天,现下顾虑到病人放慢了行进速度,估摸着入夜才能到了。 晌午的时候便将就着茶棚子里的茶水吃了些干粮。这个茶棚子在几条小路的交叉口,茶不是什么好茶,借着往来行人才能挣些银钱。 一行人都没有下马车,三个马夫坐在地上进食,萧雅就坐到了车轼上啃干粮。几头倔驴的叫声倒是让他看了一眼,这一眼就瞧出来了一些不对劲。 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赶着六七头驴子到茶棚边上,一边和茶棚主人打着招呼一边将驴子往柱子上面栓。又哄着茶棚主人的小孙子帮忙看驴,掏了一块不知是米饼还是什么的塞给他吃,那小儿乐癫癫的。 “我这驴子性子太倔,得渴渴它、饿饿它,才能听话。你帮我看着,不要给它吃草,也不要给它水喝。谁不听话,你就抽谁。喏,这是鞭子。你看好了,等会儿回来再给你一块饼。” 小儿直点头。 那中年人抽了撅蹄子的驴子一顿,方才给鞭子交给了小儿。自个儿往茅房方向去了。 这都很正常。 不对劲的是这些驴子都朝着萧雅所在的方向嗷嗷做声、口水嘀嗒。联想到他的体质,祖母那一句“似是世间第一等的美味”,有些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