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毛人的腿脚开始褪毛,全身汗出如浆;哀嚎都发不出声音,只余血泪漠然淌着。 萧祖父抱着抱着估计是觉得累的很,索性给人放到地上,自己也侧卧地上继续抱着,开开心心的问:“你怎么不讲话啊?”又小声追问:“是不是又来那个了?肚子很痛吧。别哭啊,我给你捂着,一会儿就不痛了,就好了。” 萧雅不敢乱看,站在这里也很不合适,就起身去祖父房间里面找了一身宽大的衣服递过去,又顺手给两个仆从拖走、堵口束手、关在卧室隔壁的侧间。考虑到之前狐狸惨叫连连,怕有人过来查看,他便守在了院门之后。 王琼真将衣服盖到正在褪毛的毛人身上,拿了手绢帮忙擦汗。 这事情来的突然,谁也没有预料。本来商定好的计划统统都用不上了。不过也好,省掉了许多的弯路。 完全恢复人身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期间厨房的人来送了一回饭菜,被萧雅打发走了。 地上都是脱下来的毛发,混合着汗水血渍。 萧雅夫妇合力给萧祖父、萧祖母弄到了房间床上。萧祖父就跟得了玩具的小孩子一般,满足的不得了。“墨娘”长“墨娘”短,手舞足蹈的。 王琼真帮着倒水,安抚闹腾的萧祖父。 萧雅去院子东南角树下挖了个坑,给那些毛发什么的都倒进去埋了。又打了清水给那些血渍清洗了一遍。 萧雅推门进来。 “嘘!”王琼真指了指睡着的萧祖父、萧祖母。此刻二人正相拥而眠。 萧雅候在这里,王琼真去前院厨房点菜。考虑到两位老人家,点的菜便都以清淡为主,想了想,又额外添了两碗粥。 待两位老人家醒过来,才上的饭菜。萧奶奶喉咙痛,说不出话来,拉着萧雅夫妇的手泪流满面。 萧祖母一边吃粥一边哭,萧祖父给桌子上唯一一盘肉菜护的紧紧的,只往萧祖母碗里放;谁知道她一看到肉,就忍不住吐了。原来是无肉不欢,现在却是连肉也见不得了。 眼瞅着萧祖母吃完了一碗粥,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人都年轻了几岁的样子。二人手拉着手靠在一起,萧爷爷又是讲又是比划的;不过一会儿功夫躺在一块儿双双睡着了。 “真的不告诉爹爹和母亲吗?” 萧雅摇头:“眼下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不说。等祖母养好了喉咙,到时候再告诉他们。”亲口述说,比较有可信度。要他解释,他说都说不清,更别说让人信了。 “那两个仆从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有一个被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后续再看看,若还是这样,就找个庄子放进去,毕竟这事也怪我们,就给他养着罢。另外一个胆子都要吓破了,求着给他卖去别家,我索性拿了卖身契给他,又赠送了十两银子,让他自求去处了。” 萧雅夫妇二人在院子的石榻上坐了半天。 “真娘,等会儿吃完晚饭,你就回去休息;我晚上就不回去了,在这边守夜。祖父的情况本就时好时坏,祖母的情况看着也不太好,如今这情况再点别的仆从来我也不放心,还是自己守着好了。” “嗯,等白天,我来守着,换你去休息。” 想了想又道:“还是这样吧,晚上我守着,白天再换你来。”依着丈夫现在的体质,她怕守了一晚上,第二天自己就成了寡妇了。 萧雅思考了下也同意了,不过他是禀明了父母,搬了铺盖到祖父隔壁屋里睡得。 一夜安然。 王琼真:“祖母?”要说昨天萧祖母还是个符合年纪的老太太,今天就是个中年妇人;头发乌黑,皮肤红润。与昨天是天壤之别。一夜之间,生生年轻了二三十岁。 再吃了顿早饭的时间,又生生缩小了几岁,如同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般。那皮肤真的是嫩的掐出水来,衣服穿在身上都擦出了一条条红痕。只是还是无法清晰发声。便拿了纸笔准备写下要说的话来,只是手握着笔有些抖,半天才歪歪扭扭写了一句话:再成人身,已是心满意足,多活的这些年,本就是偷来的,你们万万不可涉险。 又拉着萧雅的手搭上王琼真的,眼中都含着笑意。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弄的满手都是痕迹,手指节都似乎要折了。 之前没说,现下这种情况更没法子跟萧父萧母说了。 萧雅夫妇只能守着院子,静观其变。 再过了一夜,萧祖母的身量已经缩小到七八岁孩子的模样了,面容更嫩,皮肤轻微触碰都是红痕,周身骨头一碰就折了。像是一尊瓷娃娃,一不小心就会整个碎掉。 按照这样的进度,再过一夜岂不是要变成婴儿了?那婴儿之后呢?是变老还是死亡? 萧雅夫妇忧心忡忡,萧祖母这副孩子形态倒是保留了好几天,暂时也没有继续变化的征兆。只是悬着的心始终放不下。 这期间,分别去往衢州府王家和沪郡潘家的仆从都回来了。 王家回了封信件,内里封的是婢女鹦鹉的身契,言下之意也就是随她们处置了。 沪郡潘家倒是派了个嬷嬷过来,那个嬷嬷奉上潘家二少夫人的亲笔书信。王琼真看了看,不由有些失笑:先谴责婢女偷东西不成又偷跑,感谢萧少夫人帮忙抓住;又酸不拉几的说这个婢女本来就是王家的,她不好处置,就还给王家好了,诸如此类。 王琼真不可能真的将这个婢女接收回来自行处置的,毕竟人家还专门派了个嬷嬷跟过来呢,意思明显的很。她好人做到底,吩咐仆从将鹦鹉的卖身契拿给了那个嬷嬷,让她将人带回去自行处置。 鹦鹉被关的这几天也没有洗漱,乱糟糟的。被拉出来的时候还在喊着冤枉:“姑娘,婢子说的都是真的。你怎么不信呢?” 那个嬷嬷走上去就是两个耳光,又压着人去谢恩。因着王琼真在萧祖父的院子里,便在院子外让人传话。 王琼真皱眉:“我不是说了让她自行回去吗?”怎么还不知趣的跑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