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音应了一声,送头面她自然是知晓的,皇后还亲自前来为她簪了发呢。
“姑娘,这是多大的尊荣,”半夏纳闷,“你怎得一点也不欣喜?也不说瞧上一眼。”
有甚么可瞧的,左右瞧不出来一朵花来。
叶榛进来时,林音正托腮对着窗外的落叶发呆,推了推她才回过神,“你这孩子,想甚么呢,这般出神。”
“母亲,父亲以前去过宿州么?”
“从未去过呀,”叶榛也疑惑起来,“你怎地了?”
林音想了想,将屋内的丫鬟都遣了出去,才对叶榛道:“母亲,皇后突然送女儿头面,您觉得是为何?”
叶榛叹口气,“母亲也十分疑惑,咱们家素来清流,你父亲将兵权都交了出去,想来并无甚么可巴结的,皇后与咱家素无交情,怎地突然送了东西?”
林音一双美目皆是担忧,“女儿只怕皇后娘娘是盯上了咱们家。”
叶榛心里咯噔一下,“音儿此话何意?”
“圣上膝下无子,后继无人,虽则现今已过继了世子,但到底不是亲生的,所以迟迟未立储君,皇后此时突然向咱们示好,莫不是与储君一事有关?”林音捏捏手指,“母亲,你说圣上是否已经告知了父亲,储君一事的相关事宜?”
“你先莫担心,”叶榛觉得有些道理,“待你父亲从宿州回来,我便问一问他。”
叶榛顺了顺她的头发,“我的音儿长大了,颇有几分见识了。”
林音仍旧神色凝重,“女儿如今别无所愿,只望父亲母亲平安康健,大不了离了京城,去外祖那里。”
“那可不行,你外祖远在关西,京城里的好儿郎颇多,离了这里,如何为你选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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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林音小憩醒来,揭开帷帐,日光顺着窗柩打进来,落在她的脸上,林音惬意地眯了眯眼,父亲养的鸟儿正在廊下叽叽喳喳地叫着。
林音站在窗边吸了口气,心情好极了,喊了半夏为自己梳妆。
这样的好天气,不知岚青在做甚么?又在练武么,可有用她赠予的宝剑?
“奴婢刚刚翻找了一下,姑娘去年的衣物都有些旧了,改日请了芸苜居的师傅来府上,给姑娘做些新衣裳罢,听闻近些日子来了不少新花样呢。”
半夏说完,见林音正对着镜子发呆,忍不住唤她:“姑娘想什么呢?”
“想岚青呢。”
林音犹在出神,这样一句羞人的话不经思考便说了出来,脱口那刻才意识过来,霎时脸颊飞红。
半夏笑她,“姑娘真是不知羞。”
铜镜中的姑娘巧笑盈盈,半夏又打趣道,“奴婢没瞅得那岚青有哪般好,姑娘是何时识得他?怎地奴婢不知晓呢?”
“我是在梦里识得他的。”
林音笑着在妆奁里翻找簪子,半夏忍不住打趣她,“姑娘尚未及笄,便能在梦中寻姑爷了?”
林音瞪她,“此事还未成呢,你可不准同母亲讲,也不许笑我。”
“好好好。”
半夏替她挽好了发,林音拿出一把镶了红宝石珠钗,“今日就簪这个吧。”
姑娘这几日当真是变了,先前不喜欢的物什,如今都宝贝起来了。
“前几日姑娘还说这簪子俗气得很,喊奴婢拿给夫人呢。”
俗气甚么,同那把镶着红宝石的宝剑匹配得很呢。
林音在镜子前左右比划,这般鲜艳的东西,趁着自己这样好的年华,才要多带一带。她上一世便是太过规矩,不喜争抢,不爱出头,被条条框框束住了手脚,才会被沈策玩弄于股掌之间。
半夏为她簪好,又为她打了胭脂,林音白皙的小脸泛起红晕,她选了条鹅黄的衣裙,娇嫩地宛如最鲜妍的花朵。
林音穿上,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心生欢喜,想想却又觉十分感慨,分明几日前,她还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这会儿却扬着裙摆,人比花娇。
上天给了她这般大的恩惠,她定然会好好过这一辈子的。
半夏赞叹道,“姑娘打扮得这么好看,可是要出门么?”
林音这几日极爱照镜子,半夏怕她又要照上许久,忙顺嘴夸了她一句,扯开话头。
林音看着镜子,随口道:“你不是说要喊师傅做新衣裳么,左右我们也无事,便前去量身吧,笄礼的冠服还未做呢,便去看看有甚么新料子。”
半夏一听林音说要出门,下意识头皮一紧,“姑娘,不是又要去兵营吧?”
“当然不了,”林音亲昵地点了点半夏的脑门,“怎能日日去,你没听过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名曰欲擒故纵么?”
半夏确实不太懂,不过只要不去兵营便好,不然日日对着夫人扯谎,姑娘装得像,她可学不来。
叶榛也觉得这丫头近来出去地勤了些,只是看女儿满眼真诚,想着她日后嫁了人必不能再如此自由,只得摆手道,“去罢,别逛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