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的一声,金铁交接,火星四溅。 沈湘一个骨碌跃起,挡在阿四身前道:“拆拆快跑!” 瘳振声一击不中,面色难看至极,斥了一声“休想”,挥刀再度袭来。 沈湘提着链子,勉力抵挡了几招,若不是瘳振声顾及她的要犯身份,出手留有余地,只怕早已负伤倒地。 阿四刚刚卸去沈湘另一只脚上的镣铐,冷不防被她一个窝心脚踹翻在地,还滚了两滚。她连忙稳住身形,三下两下拾掇完包裹,瞅准他二人缠斗的空当,将手中襁褓对准瘳振声的刀尖,猛然掷了过去,一把拉起沈湘,没命般地狂奔进一侧密林。 瘳振声又惊又怒,急忙刹住刀势,长臂一伸,将即将坠地的襁褓揽入怀中,倏地发觉这包被异乎寻常地轻巧,他心头一沉,急急打开探看,只见其中哪有什么婴儿,不过是一截夏日纳凉常用的“竹夫人”。他气得狠狠地将襁褓甩到山岩上,跺了跺脚,提刀朝二人逃离的方向疾行而来。 阳光透过枝叶参差的间隙,在林中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阿四与沈湘穿行其中,不断有栖息的鸟儿,被她俩的跑动惊得鸣叫一声,扑棱着双翅冲天而起。 沈湘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怎……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那小子路没你熟吗?这……这么快就追来了。” 阿四气喘吁吁回道:“人是你砸的,这么快就醒了,你竟然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 沈湘苦着脸道:“身上的人命案子还没了呢!我这不是怕把他砸出个三长两短,又添一桩大罪么?” “得了吧沈湘,你少在我面前耍花枪,”阿四不留情面数落她道,“你就是瞧那姓瘳的生得好看,下不去重手,是吧?” “真的不是,”沈湘红着脸叫屈,“拆拆,在你眼里,我沈湘就是那么容易被美色所迷的人么?其实我……” “废话!”阿四抢白道,“你不是谁是!难不成我吗?” 二人又卯足劲跑了一阵,沈湘稍有不慎,被一片枝茎虬结的藤蔓刮了个趔趄,她双手被锁链铐着,活动范围受限,不倒翁似的晃了两晃,终于把持不住,一屁股摔倒在地,唤道:“妈呀,疼死我了!” 阿四闻得动静折回,伸出胳膊从沈湘腋下穿过,扣住她的肩胛,出力往外拖,一边拖一边骂道:“大头小壮,你要累死我么!” 沈湘肩肱两处关节被阿四勒得生疼,方才屁股摔那一下,远不及当前痛楚,她懊悔不迭道:“松手!松手!我自己起来。” 阿四一把扔开沈湘,跑到附近一棵楝树下休息。 沈湘艰难起身,一瘸一拐跟过去道:“好了,继续跑吧。” 阿四从背囊里摸出一只水袋,猛灌了几口,递给沈湘道:“跑不动了,歇一会,我先替你把手铐解了。” “唔唔。”沈湘一面喝水,一面含混不清的应着。 阿四拔下头簪,拉过沈湘一只手,垫在自己膝上,聚精会神地捣鼓起锁眼来。 只听“喀嗒”一声,沈湘右腕一松,一只手铐脱落下来。 阿四抚掌笑道:“这副链子的材质,跟我前几日解过的‘冤家结’差不离,不过锁扣设计,却要简单得多啦!” 沈湘抬眼,突然看到阿四身侧悄悄逼近的瘳振声,面色一白,来不及出声,急忙伸过右臂,将阿四带到怀里,转过大半个后背,迎上瘳振声势大力沉的一击。 “当!”一声锐响,沈湘意料之中的切肤之痛,并未如期而至,一柄突如其来的长剑打斜里闪电般刺出,架住了瘳振声这劈风而来的一刀。 阿四伺机一个反扑,搂住沈湘,接连滚出数丈远,二人惊魂未定爬起,齐刷刷将目光投向正在同瘳振声交手之人。 那人身着黑色劲装,头蒙黑色布套,仅露出两只眼睛,看身形是名壮健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柄寒光流转的长剑,招式大开大阖,转承却灵动精奇,时而弄巧,时而藏拙,举重若轻,虚虚实实,剑法颇具名家之相。 反观瘳振声,行刀间并无任何花哨的招式,每一招都力求简单实用,仰仗过硬的内功底子与顽强的心境,刀势刚劲迅猛,令人观之生畏。 沈湘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土,见阿四咬着下唇,目不转睛专注林间打斗,便上前照其周身一通乱拍。阿四不耐烦地推开她道:“一边去!别挡着我!” 沈湘悻悻退到一旁,方看了一会,眉飞色舞点评道:“黑衣服的小哥身手不错,身材更是不错!哎呦喟,干嘛捂这么严实,一点都瞧不见脸。还是瘳振声挥刀的样子帅,配上这冷峻的表情,啧啧,简直……” 后面的话未及出口,背后横遭一记重拳,阿四臭着张脸,推搡她道:“姓瘳的脸长得好,武功也好是吧?既然这么好,你还逃什么逃!跟着他去刑部挨刀呀!” “我……我就随口说说么。”沈湘双手拉住阿四衣袖告饶,“拆拆,都是我的错,别再生气了啊,拆拆。” “哼!”阿四用力甩开沈湘牵缚,再度看向林间,脸上写满了烦躁。 沈湘察觉到阿四突兀的情绪变化,小心翼翼挪近了问道:“那黑衣人是谁呀?为何会凭空冒出来救下我们?拆拆,你是不是认识他……呀?” 阿四硬梆梆回道:“不知道!”瞪了沈湘一眼,将解锁用的簪子抛给她道,“尽闲着磨牙,自己开左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