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香,出其的浓烈!
凭酒鬼多年品酒的经验,这坛酒的酒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
而且清楚的很,这酒绝不是自己酒楼的存货,因为交接酒楼的时候,他特意去窖藏间看了,这里根本没有十年以上的陈酿!
不用问了,这一定是客人自备的私货。
一品楼,虽然是长安城内最大的酒楼,但却从不店大欺客,是允许客人自备酒水的,而且还绝不收开坛费的。
酒鬼洪爷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连连咽下去两口唾液,想从飘出酒香的雅间门前经过,去另一层楼就餐。
可一双手却没来由地,不自主地推开了那扇雕着花朵云锦紧闭着的门。
雅间不大,一桌四椅,红木餐桌之上,已经摆上了四样珍馐,清煮河蟹,糖醋锦鲤,驴肉拼盘,爆炒莲藕。
很是清淡雅致。
食客两人,一看就不是凡夫俗子,主座上的,微胖的一张脸,上面写满了人情世故,宦海沉浮,着一身锦缎。
客坐上的,一张青瘦铁灰的面庞,只有一双眼睛尚存着些许的灵动,着一身灰袍。
这些本都是最显而易见的,可酒鬼却偏偏视而不见,他的一双眼睛,都放在了桌子正中那个瓷坛上了。
因为炽烈的浓香,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主位之上的胖脸,刚想起身说些什么,却被客位之上的灰面老者给无情阻止了。
灰面老者不客气地对酒鬼洪爷道:“您有什么急事吗?是不是走错屋了?”
好尴尬呀!
酒鬼洪爷僵在当场,很是倒吸了几口气,才镇定了下来,他回道:“我是这座酒楼的老板,过来问一问,二位对这桌菜品还满意吗?”
幸亏有了老板这个身份,可以拿来用一用,否则连回话的借口都没有了。
灰面老者听酒鬼这么说,客气了几分,道:“大厨的手艺真不错,这菜的色香味形,都好得很,我们很满意!您若没别的事儿,就请自便吧!我们还要谈些私事儿!”
真不客气,直接下了逐客令。
酒鬼洪爷更尴尬了,此时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人家摆明了,不待见你!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酒鬼也想转身就走,可一双脚却死死地钉在原地,一双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瓷坛半寸。
而且,嘴角边,一道津液,不自主地蜿蜒而下!
灰面老者又问了一句:“老板还有事吗?”
言外之意,门就在你的身后呢!该干嘛干嘛去吧!
酒鬼知道,再不力争一下,机会可就一点都没了,于是他腆着脸道:“商量一下呗,能不能将桌上这坛酒匀给在下,我出最高价,而且还给你们换上本楼最好的酒,这桌的单也算我头上,如何?”
满脸的期待,满心的渴望!
这条件足够优惠了,换成谁,也都会不折不扣就答应的。
可是灰面老者却像没听懂似的,一口就回绝了:“你就是给一座金山,这坛酒,我们也不换!因为这是坛断头酒!”
越说越悬乎了,酒鬼更不可能走了!
他指着那散发着浓浓的酒香的瓷坛道:“怎么叫断头酒?是这酒的名号吗?”
灰面老者,叹了一口气,不情愿地道:“不是这酒的别称,实在是我们主仆二人,想喝了这坛美酒之后,就一齐上路了,去到另一个无欲无求,无争无斗的世界去了!”
这回酒鬼听明白了,眼前的二位,这是最后一顿饭了,吃完喝完,就准备和眼前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酒鬼本性良善,他不可能见死不救的,于是他不但没转身离去,反而不自主地向前迈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一张红木餐椅之上。
急急地开口道:“讲清楚,你们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还是家中遭到了什么变故?万万不能想不开呀!”
灰面老者,擦了擦眼中挤出的几点泪花,动情地道:“不瞒老板,我们二人身体康健,末染毫疾,家中也喜乐平安,和和顺顺!”
酒鬼不解地道:“那你们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灰面老者,又长长叹了一口气,开言道:“可是七天之后,我家主人,就要被砍头了!”
酒鬼晃了晃小脑袋,不相信地道:“朗朗乾坤,谁能说要人性命就要人性命啊?别说笑了!”
灰衣老者一指主位之上的胖子道:“您知道座上这位的身份吗?”
酒鬼斜视了一眼主位上的胖客人,猜道:“气宇不俗,不是寻常百姓吧?”
灰衣老者一挑大指,赞道:“好眼力,这位就是主理长安的京兆尹,兼大理寺卿博今古大人!”uu书库uusk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