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今古惴惴不安地跟着于公公来到了太和殿的御书房外,他不明白,为何圣上单单召见了自己。
博今古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他生怕哪一只脚走偏了,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于公公向内通禀了一声,里面反馈出来的是一个字:“哼!”
听见这个字,博今古就是一哆嗦,他脖子后面直冒凉气,有种脑袋马上要搬家的感觉。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老虎和颜悦色的时候,一切还好,老虎一发威,那可是要有血光之灾的!
硬着头皮进了天子的御书房,博今古根本没敢抬起头来,凭着感觉,跟着于公公,来到了那张堆着无数奏折的龙案前。
还没等于公公说跪字,博今古早就把三跪九拜做了个周全。
龙案后面的那位,还是没开口,博今古俯身在地,也没敢抬头。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博今古的后背之上,已经被冷汗洇湿了一大片。
终于,一个年青的声音响了起来:“博爱卿,你觉得长安城内治安如何呀?”
博今古很是为难,因为长安的治安归京兆府统辖,自己主管讼案,在背后打同僚的小报告,多少有些不厚道。
但天子发问了,不说又不行,于是博今古就打了一个马虎眼,道:“也还说得过去吧!”
岂料,这句话一出口,他就明白,说错了!
因为一个青瓷的茶盏,就在他的身前粉身碎骨了,其中的茶汁,还溅了他一身!
博今古别提多狼狈了!
这时,于公公小声地说给他道:“京兆尹已经下狱了!”
博今古顿觉事态严重,他马上改口道:“据臣所知,最近盗患猖獗,是时候下气力整治一番了!”
再和稀泥,那下一个进大狱的,可就是自己了!
上面那个年青的声音又开口了:“京兆尹的差事,你就担起来吧,朕不管你怎么做,用什么手段,七天之内,我要案件的结果,七天没有答案,你自己就去刑部大牢同原京兆尹去作伴吧!”
再明晰不过了,官不是白做的,俸禄也不是白拿的,这个行业,从古至今,都是高风险的。
博今古都没敢问要了结的是什么案子,就稀里糊涂地退了出来,因为他怕时间一长,自己哪一句话逆了龙鳞,圣上一怒,自己直接就去刑部大牢报到了。
离开御书房很远了,博今古才将陪他出来的于公公拉到了一边儿,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票,塞给了于公公。
于公公很自然地笑纳了,他知道,这钱不是白拿的,博今古一定想从他这里知道些什么。
果然,博今古发问了:“总管,您给指条明路,圣上为什么发怒,要臣下查的又是什么案子?”
于公公一扬手上的拂尘,小声地道:“昨夜里,宫内进贼了!”
博今古大吃一惊,要是平常百姓家进贼了,还情有可原,这禁卫森严,鸟都飞不过去一只的大明宫内进贼了,谁会相信?谁能相信?
可还真就发生了!
博今古又问了一句:“丢了什么贵重物品?”
于公公道:“盗贼显然是冲着传国玉玺来的,但他走错了地方,没寻见玉玺,只在御书房内,盗走了圣上的一方私印!那可是圣上最喜欢的一块田黄啊!”
博今古的心就是一哆嗦,圣上的心爱之物不翼而飞了?那京兆尹被下大狱,就说得通了。
不过,博今古还有一个疑惑,他问道:“怎么知道是外贼而不是内盗呢?”
不愧是搞刑狱的老手,一语中的,言外之意,就不能是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太监和宫女下的手吗?
于公公将一个枣核脑袋摇个不停,连连摆手道:“不是内鬼干的,盗贼还给圣上留了个字条儿!”
越说越新鲜了!盗贼留字,这是有挑战的意思呀,难怪圣上的火气那么大!
博今古问:“什么样的字条?能拿给我看看吗?”
于公公晃晃脑袋,道:“字条圣上收起来了,不会给任何人看的,这是天大的丑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博今古理解圣上的心理,这糗事是不能让人知道,这有损于他的圣颜龙威!
可这是最重要的线索啊,自己要破这个案子,不能毫不知情啊,为今之计,只能从于公公这里挖点猛料了!
博今古,从自己的腕子上褪下一串手串,这是已经盘了许多年的黄花梨的手串,虽然有些心疼,但还是将它塞给了于公公。
并开口道:“烦请公公讲一讲字条上的内容!越详细越好!”
又有了意外收获的于公公,揉着光亮细腻的手串,为博今古描述了字条上的内容。
字条不是事先备好的,就地取材,用的乃是圣上书案上的撒花笺!
笔是御笔,圣上常握的那一只湖笔。
墨是批折子用的朱砂墨!
字就一行:借你的印,去玩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