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不愧为祁千凝以往的夫君,陌蜮衔的确通透祁千凝的口味,虽然嘴上不情不愿,可当舌尖方抵触倒食物的口感,祁千凝的心瞬即便被征服了。
“也就一般吧,御膳房的手艺也就一般。”
女子似是心虚,不断重复着这几句话,可陌蜮衔却浑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仍旧未将那糕点取来。
“既然如此,扔了也是浪费,还劳烦追风将军替朕分担些许了。”
祁千凝暗中勾了勾唇,面上却是勉为其难。
“无所谓,反正做臣子的不就是皇上的唾壶吗?皇上不愿意吃的东西便也只有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来食了。”
陌蜮衔的心底简直都要乐开了花,在初见祁千凝时他本以为这女子已然变了,如今瞧来还同从前一副德行,不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嘛。
“好,那便有劳追风将军了。”
不情愿的女子很快便将那盘糕点食完了,一旦饱了,前些时日对陌蜮衔的无名气便也就此消了不少。
“陛下,我该同你说正题了。”
“你大可直言,朕说了无论你提出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不知为何,在陌蜮衔吐完这番话后,祁千凝的心底竟生了一抹动容,许是这等承诺性的话语很长时间未曾从陌蜮衔的口中听闻到了吧,眼前人此时那诚挚的眼神确实勾起了女子过往的不少记忆。
“陛下,您应当知晓如今储烈还活在这世上吧?”
陌蜮衔颔了颔首,旋即道:“的确,当时关于你同储烈的事情朕也略有耳闻,不过前因后果朕已然清楚了。”
“在下的性命倒不要紧,可祁朗还小,我并不想让自己捅出来的篓子牵连到他这个无辜孩子的身上,因此在下希望陛下您能替我好好照顾并且保护祁朗一阵子,在下相信储烈那个狗贼是不敢轻易闯入南越皇宫的,恐怕他也不知晓我还有个亲弟弟,一旦被其发现,他便要将杀女之仇重新还回来了。”
“仅仅只有这个条件?”
“只有这个条件,陛下您能答应我吗?”
“这自然可以,朕不但会保护你那弟弟的安危,更会保护你的安危,你们姐弟二人大可放心。”
“陛下,您只需照顾好祁朗则足矣,为了日后能过上安康无虞的日子,在下势必要出宫将储烈寻出来才是,否则在下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此言一出,陌蜮衔的神容登时大变,眉梢上更是添上了了隐隐的怒火。
“什么?你打算出宫将储烈寻出来?祁千凝,朕瞧你简直就是疯了!你这不是明摆着送死吗!”
男子对祁千凝的念头展露出极大的愤慨,祁千凝却毫无所谓。
“陛下,微臣可不喜欢听这种话,什么叫微臣明摆是去送死?难不成在陛下的眼中微臣便这般弱不禁风吗?”
“无论你武功如何,你主动跳入狼圈也是愚蠢之行,储烈年事已高,恐怕过些年便就要寿终正寝了,你何必去冒这个险?祁千凝,朕不许你如此糊涂。”
陌蜮衔的眉头蹙得很紧,祁千凝的各种妄念往往让他不省心。
“这是在下的自由,如若不将他除去,在下怎的能同祁朗出宫去过逍遥日子?此处是陛下的地盘,从来便没有臣子始终呆在后宫的道理,在下早就应该离去了,叨扰了陛下数日还真是抱歉。”
“祁千凝,没有任何人非要赶走你不可,只要你愿意,你大可……大可在此长居,朕不会有一句怨言,只要你能为国效力,为朝堂效力,何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是如若在下说在下并不想为国效力,为朝堂效力呢?”
祁千凝斩钉截铁,反问的语气中却冗杂了深深的笃定。陌蜮衔登时顿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眼前人的话语。
“朕……”
“陛下,人各有志,在下从前便不是一个侠肝义胆之人,更非什么忠臣,曾经踏上将军的道路不过是因为在下想要逃避比疆场上更危殆的丞相府,如今丞相府已然亡了,在下心愿已了,完全不需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在下只想归于寻常人的人世之中,险恶的朝堂并非在下的心之所向。”
祁千凝将自己的心底话悉数道给了眼前人听,的确,她实在受够了颠沛流离,整日饮血的日子,如今她最大的愿望不过就是做个寻常人。
陌蜮衔缄默良久,一肚子的话几乎皆憋在心底,不知该说不该说。
“祁千凝,其实……其实你大可不必非得去外头不可,只要你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朕可……”
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吐出些关怀之言,偏在此时传来了外头宫人的声音。
“陛下,淑妃娘娘正在门外请求面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