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张公公过来传话时,怡宸正收拾准备给卫沛然的那箱小玩意儿呢,见得张公公来才想起来自己回来了半日净瞎折腾了,把正经事都给忘了。忙讪笑迎过去“张公公,我知道你来意,麻烦你带个话儿我换身衣服就去啊”张公公笑眯眯行完礼回道“公主莫急,皇上说了,让您别急,好好歇一歇,收拾妥当了再来见他也不迟,那些大臣们有他给您挡着呢”说罢又凑近些,悄声道“只是别太慢了,不是奴才说,那些大臣精着呢,您前脚进宫门后脚轿子们都出府了”怡宸听罢忙唤青黛给自己准备,让红阑送过张公公。 洗漱整理一番后,怡宸一边走一边嘱咐青黛将那箱东西先藏起来,别让沛然看见了,不然自己可没有那精神再给他准备第二份这样的生辰礼。这边红阑已把自己此去的那些文书整理好递到手中。怡宸忙向御书房赶去。 亏得自己宣微殿离得近赶到时大臣都还未到,忙把那些文书,写好的奏章递上去。书案后面端坐的人,正是大周朝的皇帝――承武帝,面容坚毅,历经沧桑的脸上尚能寻到几丝年轻时的痕迹,父女二人的眼睛倒是如出一辙,只不过因年岁已高,没有怡宸的清亮,却多了几分凌厉。怡宸想起自己忙着递东西,竟然还未行礼,连忙下拜“儿臣,忙糊涂了,见过父皇”还未拜下,就被一双大手托了起来。 “可是回来了,来让朕看看,累不累?可休息好了?不是让张德忠给你带话了吗不用急。路上可还顺遂?吃住可曾受什么委屈?没遇到什么歹人吧?打送你出了京,父皇我就后悔了,就该让你微服,免得心怀不轨的人趁此生事”说罢又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怡宸笑道“您这噼里啪啦的让我先回您哪个?来您先坐下。不累,回来小半日了。路上没什么的,吃住都还好,当然不能与家里比。我比他们先回来,您给我配的十二铁卫又不是吃素的,而且回来时赶得急也改换了男装没碰上什么危险”说完顿了顿“瞅您这一打岔,我都忘了怎么给您禀报这魏州的情况了” 皇帝听罢点点头,复又摆摆手“恩,路上无碍就行。此事不急,你先歇一歇,让张德忠给你泡了你爱喝的茶,你从宣微殿一路赶过来先润润嗓子。”说罢示意怡宸坐下喝茶。怡宸也不客气,待看怡宸喝了两口茶皇帝才接着往下说“你路上的奏报朕也看了,魏州的情形朕心里大概有数,你处理的很妥当,不必急着现在给我说,如果没有大变故和你路上传来的差不多的话,就等大臣们来了一起详说。也好堵堵他们的嘴,哼!”怡宸见自己父皇这个样子,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伸头问道“您老,又被弹劾啦?”刚说完就看见张公公在身后给自己忙摆手。 “哼,你前脚一出宫,御史台的奏章就来了。你出去多少天就进谏了多少天,折子天天递”看来自己出宫这几日大臣们可是逼得紧,怡宸听罢满不在乎的笑道“我道是什么呢,这点小事把您气成这样?理他们做什么,我父皇勤政廉明,那些言官闲的很,御史台好不容易能有些事情做,也算对得起俸禄”说罢将御案上的茶递给皇帝,走到背后给他捏肩顺气。皇帝喝着茶,享受着这天底下独一份的待遇,这几日的闲气方消了一些。 大臣的脚程也是快,这边茶才喝了几口,就听到门口小太监通传。皇帝哼了一声,放下茶碗道“进” 诸位大臣进来见了礼,这边怡宸见得自己老师喻太傅在列,忙点头示意。 皇帝看了看来的人,道“诸位大臣前来所为何事啊”。怡宸不禁觉得好笑,看来气还是没有消,这不明知故问吗。一众大臣估计也没想到皇帝来此一问,喻太傅看了看左右只得出列“公主前往魏州赈灾,既然回来了这魏州情况不知怎样?” 怡宸看了眼自己父皇见后者微微颔首。向前一步道“这魏州水患其实本无大碍,虽然骤降暴雨,但是此地常年雨水并不丰沛。且自去年以来降雨很少,已经有些显露旱情。只因那府尹的妻弟买下了清水河畔的一片地,借府尹之名以权谋私用少量的钱拆除了沿河百姓的房屋,准备建造可供州府官员富豪游玩的园林。百姓虽有不满房屋被拆,但迫于府尹权势且建造园林需要民工有些钱财进项,此事倒也揭了过去。只是因被拆去房屋一时没有去处,兼之还要建造园林以图糊口。这附近百姓图省事就近在清水河的河滩上打简易的棚子居住。谁知今年气候反常早春时节竟连续降雨,九日那天更是瓢泼大雨下了一天。魏州本大部分是山脉,只魏州府安在平原上。洪水从山上下来囤积在魏水湖,本来洪水水势凶猛,魏水湖畔大多是富人的别庄”说到这里,怡宸顿了顿,看了看诸位大臣的脸色,接着说道“这魏州府尹的别庄自然也在此处,早春时节刚刚播了种,这府尹担心自家别庄,就让衙役们泄洪,这魏水湖的水主要河道就是清水河。其实魏州从去岁本就干旱,如此降雨,本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山洪入湖,湖水引流至清水河就已经分散了大水。只是这府尹担心自家别庄知道让人连夜分流湖水,想不到通知沿河百姓,更兼还有大批百姓在河畔驻扎。暴雨连下一日到半夜也没有停,清水河水势大涨再加上湖水分流,决堤时正值半夜。百姓们只知春夜喜雨,却不知春雨成洪”说到这里,又顿一顿看了眼皇帝。皇帝清清嗓子“张德忠,给诸位大臣看座,上茶”说罢微微侧身对着怡宸“坐下,慢慢详说” 怡宸行礼谢过,待诸位坐整齐了才接着说道“我到魏州时听城内百姓说,城内积水都已经没至小腿,何况河滩地本就低洼。半夜决堤本在睡梦之中,况且水势凶猛,情形可谓…唉”就在这时中书令问道“那魏州府尹是因为瞒报死亡人数才引得民愤,敢问公主不知魏州遭此水患死伤如何?” 怡宸听罢冷笑“诸位大人可知为何引得如此大的民愤?魏州府尹奏报可是无人死亡,可是光在清水河畔的百姓就淹死了百人之多!清水河畔百姓依水而居大多都识水性,水性再好难敌洪水水势湍急,而且大多携家带口,亡者竟多半都是幼儿!为一州的父母官,徇私枉法!视人命为草芥!出事之后不是想方法补救而是威逼遇难百姓不得多言。可怜那魏州百姓骤逢天灾,多年积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有的更兼阴阳两隔,有苦难言。反倒是府中的一个小吏看不过去,担着全家灭口的风险把事情捅了上来。不然我们都蒙在鼓里,说不定还能让他官升一级呢。出京时,我与刘大人商量怕走露风声所以一出京,我与刘大人只带了几个随侍人员快马加鞭抄近路去了魏州,留下大队赈灾人马按原定计划行进。这才探得魏州真实情境。要说这魏州府尹也是胆大包天,驱逐关押遇难百姓亲属,待大队赈灾人马到时已粉饰出一片平安和乐之景。大开宴席招待赈灾官员,也是贴心的很,宴席结束随行官员回房皆有一位妙龄少女等候多时,想必得知我在赈灾之列,咳咳”怡宸咳了两声看看自己父皇面色开口道“竟然在我房中安排了四位俊俏男子” “胡闹!岂有此理!”伴随话音坠落,青玉镇纸被皇帝摔成了两节。怡宸看了看在座各位除了自己父皇面色铁青,就是看各位大臣的表情也是差异的很,估计谁也没想不到这魏州府尹竟如此荒唐大胆。怡宸想了想经过都说了,现在这个局面自己是不打算张口了,不然那另外一只镇纸也就保不住了。 “遭此大灾不知魏州现在恢复的如何了?既然这魏州府尹如此荒唐,不知公主回京之时是做如何处理??”果然还是德高望重的喻太傅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怡宸喝口茶继续开口“一州之官,伙同自己的下属欺上瞒下,在区区一个魏州府就敢只手遮天,咳,还公然贿赂赈灾官员,按律当斩,只是他官级不小,我将他和其他涉案官员暂时关押在官牢中,让那报信的小吏协同刘大人暂代州府事务。我回京禀报过后,究竟如何处置还看诸位大人商讨意见。魏州水来得快,退的也急。我走时带了京中的时疫大夫,到了那就让他携魏州府的大夫们问诊布药。万幸大水退后无瘟疫发生。回来时那大夫还在魏州府,我准备他再多留一段日子。至于魏州受灾后收尾工作,刘大人比我有经验,那魏水湖因山洪流经,洪水夹杂着大量砂石泥土大多沉淀在湖中。我和刘大人商议召集百姓将那淤泥挖一挖,正好湖中多年的淤泥也可做农肥,我回来时像这样的工作刘大人都在安排。” “好了,这魏州情况现在诸位大臣们也清楚了,那个府尹还有其他一干涉事官员如何处置明日早朝再下决断”皇上都发话了,况且公主一回来就揪着问了半天话,还引出了点不一样的内情,这点眼色自然是有的诸位大臣都识趣的跪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