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启然一时失语,丁诺转眼又开始跟一个肚皮微微隆起的中年男人喝起来。顾筠趁机把他拉走:“你傻站着干嘛,没看人家都不领你情吗?”
他被扯走了,事后埋怨她:“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朋友,你看着曼蓁被灌酒,心里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她现在已经不叫曼蓁了,”顾筠冷淡道,“你们七年没见面,我和她也四年没见,彼此都不那么熟悉了,她做什么样的决定,不是你我能管得了的。你还是叫她丁小姐,客客气气的,对我们对她都好。”
顾筠刻意要把他们和丁诺的距离拉远,叶启然察觉到她的小心思,不揭穿也不反对,把今晚蒙混过去。
第二天晚上他借口有事要处理,瞒着顾筠,去丁诺唱歌的歌厅,在后台等她。丁诺结束演唱,来不及卸妆,就跟他撞个正着。杨叔在旁边苦着脸,心里抱怨他难伺候。他一定要在这里等,不肯去休息室。
其他姐妹对他有印象,叶家少爷订婚的消息登过报,她们看了报纸,趁着空闲去叶公馆门口看了一眼他的长相,还羡慕他未婚妻有福气,找了这么一个有钱有貌的男人。
现在看这个男人急吼吼地来后台找丁诺,她们诧异了片刻,眼神瞬间变得暧昧,其中夹了几分鄙夷既针对他也针对丁诺。
有妇之夫私下来找歌女,俗套又令人齿冷。
杨叔把她们赶到另一个房间,叫她们稍等片刻再卸妆。丁诺等人都走了,才冷漠地看向叶启然:“你买了贵宾席的票,不去台下坐着看,在后台等着,这样不划算吧?”
叶启然七年来第一次跟她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没有别人在场,他可以尽情用眼睛描摹丁诺的轮廓。七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五官尚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坯子,眉清目秀鼻梁细高,皮肤光滑得像剥了壳的煮鸡蛋,身段纤细轻盈。
当年他很坚定,非她不娶。听说结婚要戴戒指,他就回家把妈妈的金戒指偷出来给她戴上,奈何她的手指太细,没挂住,金戒指一路滚进了河里,他也因此挨了板子。第二天一瘸一拐地来找她,她心疼地扶着他:“没有戒指我也嫁给你。”
他不干,戒指这种东西是定情信物,大小得有一个,于是拿了根狗尾巴草圈成一个环,上面套了一片花瓣,用胶纸粘起来后套在她无名指上,这样便算私定了终身,两个小孩都很满足。顾筠在边上嚷嚷:“这样的戒指也太没诚意了。”
他还没反驳,她先不乐意了:“礼轻情意重,我就爱这个戒指。”
当年粉雕玉琢一片冰心的小姑娘同眼前这个浓妆艳抹气场强大的女人重叠在一起,漫长的时光倾泻在他身上,叶启然险些哽咽:“曼蓁”
丁诺挑了挑眉毛,打断他:“我不叫曼蓁,我现在名字叫丁诺。”
他卡顿了,伤心地看着她:“曼蓁,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哪样啊?”丁诺已经不耐烦了,“叶先生放着未婚妻不陪,跑来歌厅后台找我,就为了问我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您想听到什么回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