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仪式上，丁诺最后用一首江南小调谢幕。这首小调是母亲教给她的，他们童年在河边玩耍，她就经常唱给叶启然和顾筠听。

顾筠可能记不清楚了，但叶启然绝不可能忘记。

她刚唱了一句，他的眼神立马就不对头了，幽暗炽烈，像从往事的坟墓里升起来的一缕鬼火。

她显然还没忘了他。叶启然此刻无比确认这件事，他心里激荡着隐秘的骄傲感，同时夹杂着些许对她的怜惜。

如果不是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场，顾筠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他现在就想冲到丁诺旁边，把她拥入怀里，补偿他们失去的这七年。

丁诺唱完歌，在如雷的掌声中不急不慢回到自己座位上。顾老爷带着一众中老年男人来对她敬酒，夸她色艺双绝。

丁诺酒量不差，小时候就没少喝甜酒米酒，在歌厅这些年时不时也要去应付一些酒局，已经练出来了。她不疾不徐地喝着酒，男人们却不懂见好就收，一杯完了还有一杯，源源不断，明显存了坏心思。

叶启然跟一个本家的叔伯说话，越过他肩膀看到丁诺身边的这一幕，一股怒火从心里烧上来。他对叔伯说了声失陪，走到丁诺旁边，用温和但不容置疑的声音说：“好了好了，烦请各位消停一下，酒喝多了也不好的。”

大家都喝了不少了，若是平时清醒的时候，还能保持体面，现在酒意上头，内心的丑恶念头全部浮现出来。有个年纪四十左右的男人对他挤眉弄眼：“启然都要结婚了，跑过来为丁小姐说话，不怕顾小姐吃醋啊？”

“就是啊，别这么不给面子嘛。”

顾筠知道他英雄救美的情结又起来了，此刻她觉得父亲把丁诺请过来献唱的主意糟糕透顶。她原本想让丁诺心里难受，没想到丁诺果真铁石心肠，看到叶启然和自己亲密的动作后也根本没表现出任何在意，反倒叶启然有点无法自持。

叶启然还在跟男人们僵持，顾筠走过去，一副温软小女人模样，勾着他臂膀：“好啦，今天是好日子，不要跟长辈闹不愉快。”

她只字不提丁诺，只展现自己温良大度的做派，顿时长辈们的风向就往她这边倒，夸她是贤惠好妻子，叫叶启然多听老婆的话。

叶启然见她贴上来，一瞬间心头有种难以形容的反感，他轻轻把她往外推：“你去陪着妈妈，这边不用你管。”

一只纤纤素手搭在他小臂上，丁诺对他绽开温柔清浅的笑：“叶先生不必为我说话，我今天过来，本来也不是以来宾身份，我是来唱歌的，唱歌是我的工作，喜欢我歌声的人来敬个酒，我回敬，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多谢叶先生好意了。”

她顶着西式妆容，本该是孤高冷艳的气质，笑起来却像一潭幽深平静的湖水泛起波纹，在他心头荡开。

她在他心头荡开。好易ha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