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谢~”文雪之眼睛都被水浇得睁不开了,还傻傻地接过纸张笑着。
她颇有些费力地将宣纸展开,墨迹被水一浸自然是晕作一团了。她的眉微微一拧,脸上清晰可见的沮丧。
“写的什么?”唐离烟问道。
文雪之磨磨蹭蹭,话到嘴边又难以启齿,一副不属于她的扭捏。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不是唐离烟第一次这般睨着她说话,可分明又有些不同。
滚烫的暖意慢慢透过她浸湿的衣物,侵蚀到她的肌肤,起初文雪之还有片刻的疑惑,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她……
正被一双结实有力的臂膀托在怀中,而这副身躯的主人,未着衣衫的肌肤皎白如玉。
灼烧的火焰从她的后颈蔓延到耳尖,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说话。”
这男人丝毫不见害臊,日光下浅眸轻轻地落在她的鼻尖上,薄唇微启,吐出了生人勿近的语调。
他这一催促,文雪之更是眼冒金星,眼中他刀刻般的下颌线都重了影。
“别、别……别急,我,我说……我说……”
唐离烟不发一语,让人看不出心绪,他静静地看着身前的人,倾臂缓力地放下。原来这池并不深,刚到文雪之的腰间,还把文雪之吓了一跳。
“我……我都知道了。对不起,之前是我不对。”她定了定神,见唐离烟没有赶她走的意思,这才鼓起勇气道。
她伸手抽出发髻中的珠花,珠花花瓣的接合,与钗身的接合手法如出一辙,如此细腻的金丝勾勒,是来自于一个师傅的手艺。
唐离烟适前平静的眼波,肉眼难辨间颤了颤。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有何必要。”他回答。
“如果告诉我了,我才不会说那般惹人厌烦的话。也不会惹你生气。”
唐离烟默不作声,不知心中作何想。
“你这……”
两人面对无话,片刻,她忽然双眼失神,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握着珠钗的那只手,转过手背,轻轻地贴在唐离烟胸前的疤痕上。
仅这一处,就有三五道之多。
“这是在禹州伤的吗?”她语气激动起来。
是她与他初见的那个地牢里,将他染成血人的那些刑罚,将他原本的身体折腾到这般模样?
“不全是。”他无甚所谓。
可文雪之却好似比他更疼,她脸涨的通红,眼中不知是池水还是泪水。
“我还以为医仙姑姑能把你治好……”
“无妨,能留一条命便可。”
江湖中人,又身在惊羽阁,怎会把这些伤痛放在眼里。
“疼吗?”
“不疼。”
不疼吗。
一粒石子溅进里那方布满青苔的旧井里,闷声间波纹漾开。黑白的图景忽的嵌入他的视野里,一抹钻心的疼。
疼不疼。怕不怕。敢不敢。愿不愿。
曾几何时,他仍旧想听到这些话,而等到不再疼,不再怕,亦无所谓谁人口中这些漫不经心的客套话。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