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雪又望向了下一个名字，“郑华华？郑华华？”

人群中走出一名个子高大的弟子，不过性格看起来颇为腼腆，“弟子弟子的原名便叫郑华。”

张庭雪仰头望了他一眼，“你救虹月观弟子十一人，记杀妖数五十有五，居第二。”

与伍道运一样，郑华华也看向了沈清寒。

张庭雪却不管他，又报出下一位弟子的名字与杀妖数。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除了沈清寒和陆清英，殿内的弟子都是榜上有名。

张庭雪又将名册交还于沈清寒，并说道：“依照这上面的记录，带着弟子们去宝库领赏吧。”

“一个杀妖数便是一枚玉叶。想用玉叶换取什么，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沈清寒躬身行礼，“弟子明白。”

他正要离开，张庭雪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招手将名册取回。他以指为笔，在上面随手书写着，“清寒既为领队，虽未杀妖，但也有劳，且立下大功，领一百五十枚玉叶吧。”

群皆哗然。众弟子惊讶不已，倒是头一次听说领队者会有如此之高的奖励。

不过倒是无人嫉妒，因为大多数弟子的杀妖数本就是沈清寒为他们挣来的。

“弟子谢过掌门师祖。”

沈清寒自己显得颇为淡然，让一众弟子不由得又高看他几分。

张庭雪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去后山的真华宝库领赏了。

众弟子走出大殿，唯有金清钧落在了后面。

“清钧？”

他抬起头，直视着上方的张庭雪，“掌门师祖，这次历练中陆清英师姐也是劳苦功高，为何独独遗漏了她？”

老人淡淡一笑，“遗漏？你以为清寒能一人独得那一百五十枚玉叶？”

金清钧怔了怔，“原来是他与陆师姐两人共有的么？”

“快去吧。去迟了清寒就不给你发放玉叶了。”

金清钧连忙跑出大殿，去追已经走远的一众弟子。

“若是八师兄，恐怕立刻便能领会师父的意思。”周玄宁忽然开口道。

她按着额头，面上一副痛苦挣扎的神情，却是暂时恢复了难得的清醒。

张庭雪伸手在她眉心轻轻一点，她的痛苦顿时舒缓了许多。

“玄明都是黄土一抔了，还说他干什么？”

张庭雪轻轻叹了口气，“凡儒有言：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我也不指望清钧这孩子有多聪明，能活下来便好。”

“一切，都交与清寒负担吧。”

周玄宁低着头，神色萎靡，声音也有些颤抖，“师父刚才那番表演，是打算让他未来将掌门之位也接过去吗？”

“我也不想对他这般残忍，只是玄宁觉得还有其他人选吗？”

熟悉的昏沉感再度涌来，周玄宁只觉得天地混沌，却又强撑着开口。

“弟子如何？”

张庭雪微怔，低头看去，周玄宁也满脸坚毅地望着他。

只是很快，这股坚毅便烟消云散，化为了一派茫然。

“师父？”

周玄宁歪着脑袋，面色天真。

张庭雪幽幽一叹，俯身抹去她脸上满溢的泪水，再开口时已是一副哄孩子的语气。

“玄宁，去后山宝库看看，清寒在那里等你呢。”

周玄宁任他抹过自己的脸，对这些不知何时出现的泪水并不在意。

她又将嘴一撇，“不要，我今天不喜欢他。”

“还在生气呢？清寒偷偷跟师父说啦，说他已经知道错了。”

“真的？”

“真的，快去吧。”

周玄宁立时从地上站起，蹦跳着离开了应龙殿。

张庭雪向后一倒，背靠着高座。

辽远的天空白云翻滚，人世只见朦胧。

整座应龙殿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