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卫营不过一千人,你便调了一半出城,散入四野,这是什么缘故?”
“一则为了防范万一。虽大祭司这所谓不死者大军无需征发人力钱粮,却也不知他们有无随手敲髓吸血的毛病,有这五百人在,倘是有什么变故,也好随机应变,相为救援二则是为了留条退路,尽量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的意思。”
安舒扬了扬眉:“竟是如此悲观?”
“我看世子这不是悲观,倒是太乐观。”张隐岱摇头,“大祭司这所谓不死者大军,多半便与地堡死卒类似,是借了燧香之力,激发亡者残存灵识,转而为不知疼痛畏惧的僵尸战士。地堡之中,是他盗挖了归义军烈士坟茔,才凑出那样一支步骑兼备,又有弩兵的成建制大军。如今他另起炉灶,却要去哪里再找出这样久经训练的兵卒来?是以世子觉得,对付这等零七碎八拼凑来的所谓大军,五百士卒再加城内亲卫、巡检、百姓,已足足有余?”
曹宗钰忍俊不禁,笑了起来:“你们这一正一反,话都让你们全了。我的意思,倒没有你们想得这么复杂。就是觉得这所谓不死者大军,从来没人见过,这仗也不知道是怎生个打法。不如就分成几部,伺机而动。我曾交代过出城的环卫营,城中如发出信号弹,城门大开,便须即刻进城。所以这五百人,我是把他们当作一支可进可退,游走不定的力量。哪里需要,再决定投入到哪里。”
诸事解清楚,张隐岱便即告辞,临走时望望安舒,一皱眉头:“你不跟我一道走?我可以送你回侯府。”
“安舒与我一起。”曹宗钰微笑道,“她今晚便在寺里安歇,不用回去了。”
安舒看了他一眼,曹宗钰俯身过去,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有事跟你。”
安舒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比丘尼,心知必是与二楼之事有关,转头对张隐岱道:“多谢你了,我不回去。”见他兀自皱眉,不肯挪动脚步,一双眼睛紧盯着自己,警告意味甚浓,不由得苦笑道:“这是寺庙,张主事,拜托你不要满脑子腌臜想法好不好?再曹安康李若兰她们都在这里,我能做些甚么?”
张隐岱哼了一声:“基于你一贯的恶习,你的言语,实在不怎么让人信得过。”见安舒脸色一暗,秀眉一拧,便要发怒。心里确实也觉得她得大有道理,曹安舒她再不要脸,总不可能在佛寺里做什么,于是趁安舒发作之前,朝曹宗钰拱拱手,转身走了。
曹宗钰盯着张隐岱的背影,直到他转个弯,消失在大殿前方,方才回头看着安舒,皱眉喃喃道:“我怎么觉得,在张主事心目中,你便是那草原上的大灰狼,我便是那狼口边的兔子?他很是替我担心,生怕你一爪子拍死我。”
安舒笑得身子发软,喘不过气来,直到曹宗钰将她拉回方才的净室,将她圈在怀里,方才靠着他,喘息未平,仰头笑道:“是极是极,张隐岱他很是担心你这只柔弱无助的兔子。我简直要怀疑,他莫不是对你,有甚么不可告饶想法。”
“我可不知,我竟是这么受欢迎么?”曹宗钰笑着,低头开始吻她,先是额头,眉毛,眼睛,脸颊,最后落到双唇。
安舒双手轻轻一推,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抬头之前,心里转过无数念头,方才深吸一口气,慢慢抬眼,一眼撞见他望着自己,失望受赡眼神,仍是心脏猛地一缩,不自觉拳头攥紧。
只是脸上却丝毫不显,一扬眉毛,微笑道:“你有事跟我?”
曹宗钰凝视着她,眉毛慢慢拧紧,轻声唤道:“安舒。”
这一声轻得象羽毛,安舒心中却不由得一沉,睫毛一颤,努力维持着笑容,应了一声:“嗯。”
曹宗钰踏前一步,慢慢伸出手去。
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