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梅当着薛氏的面,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薛氏闻言不怒反笑,素手攥起一面铜镜,面色冷凝照了半晌,幽幽道:
“你如今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只怕再过几年,连我这个母亲都不必放在眼里。左右不过是为了个郑家,我看你也不必筹谋,一顶软轿抬进去做个姨娘也好,省的牵连了旁人。”
林玉笙是林家唯一的嫡女,林老爷这些年虽对这个嫡女不闻不问,到底也是当着唯一的后嗣养在闺中的。
林月梅深知此事一旦叫人察觉,她母女这一辈子便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眼下得来的好日子便是到了头。
如是想着,立时又惊又怕,耳旁恍惚间响起起那梦魇般的木鱼声。
“笃,笃,笃”
一声一声……
敲得她魂飞魄散。
林月梅苍白着脸,扑通一下跪在薛氏跟前,恳求道:
“若不是女儿即将及笄,那病痨子阻我嫁入郑家,女儿必不愿出此下策。”
朝林玉笙下手,薛氏起初并不知情,只是依着她的意思,将林玉笙身边的金嬷嬷调出府而已。
原以为不过是小儿女之间的计量,薛氏如何都不曾想到林月梅这丫头竟有如此胆量,敢犯下这等谋杀嫡女的荒唐事。
“母亲膝下无子,女儿若是能如愿嫁入郑家,母亲日后也有了倚仗不是?若是得了郑家为姻亲,自然得鼎力帮衬爹爹仕途,届时因着你我母女关系,爹爹如何都是要看重母亲的。”
薛氏心中正恼恨林月梅沉不住气,险些将她牵扯进去。闻言怔了一下,缓缓长叹一声,道:
“若不是我这肚子不争气,给老爷生不出个一男半女来,又何须指望你?”
林月梅闻言不敢起身,咬着牙,竭力讨好道:
“母亲若能帮女儿嫁入郑家,女儿日后必然孝顺母亲,里外都是自家人,定不叫母亲吃亏了去。”
“罢了罢了,”
薛氏闻言这才缓了脸色,伸手拍在林月梅肩头,安慰道:
“这孽种也当真是个命大的,这般火势都没能送她与她那死鬼娘团聚。眼下老爷盯的紧,咱们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了。”
“可是,母亲......若是叫她查出当日的实情,那咱们......”
“查?”
薛氏冷笑一声,“就凭她那副半死不活的身子,怎么查?”
“那日也是你运气好,正巧天雷击中宗祠,谁又能猜到是你放的火?”
林月梅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半张着嘴,对上薛氏幽深的目光,心中也渐渐有了底气。
“可若是父亲命人查呢?母亲可有对策?”
“嗤~”
薛氏不禁冷笑出声。
“你以为老爷这些年没有私底下查过?”
林月梅心头一紧。
“母亲是说......”
“哼~”
薛氏眸中凝着精光,
“这家宅后院儿,从来都是女人的天下,爷们儿哪里能懂这其中弯绕?”
薛氏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转脸交代李月梅:
“这几日你且给我在闺房里安心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一会儿我命下人送些补品过去,此事已然在越县闹开了,如今族里长辈都盯着,这面子上的事儿,咱们断不能叫人挑出错儿来!”
“女儿自然是听母亲的!”
林月梅面露喜色,亲热的挽起薛氏胳膊。
退出了薛氏的院子,林月梅才敢卸下面上乖巧,嫉恨的望了一眼林玉笙的闺楼,思索片刻,转身朝身后小丫鬟低声耳语了一番,小丫鬟闻言面色苍白。
“珍珠,你自小跟在我身旁伺候,你我之间自是比姊妹亲厚些,此事若办好,待我嫁入郑府,便抬你做个姨娘。到底是想翻身做主子,还是一辈子做个下人,你自个儿可要掂量掂量!”
“奴婢不敢高攀,为小姐分忧是奴婢份内之事。”
珍珠生的高挑,人也甜美,许是因为害怕,声音有些发颤,但面色却是一改苍白,眸中隐着几分惊喜,退了下去。
林玉梅看着珍珠脚步匆匆的背影,面色阴狠的在心里骂了一声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