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吧。”

江无所默默听之，将手机放下，给自己又换身合适的衣服，不经意似的问：“先生，这次的事……”是你做的吗？

他说到一半就没说了，他甚至能猜到先生的回答，定然是“重要？你还有时间担心这些事？”一类的答复，又或者，他压根没心理准备去承担先生也许会给出的肯定回答，他只能期望不是。

他将摄像机摆好位置，正对沙发，准备录制自己的表演。

云栈的身影渐渐凝聚，他站在摄像机侧面，只有一点衣尾被拍进录像中，“用你的表演说服我，换取真相。”

江无所闭上眼点点头。

就在这时，云栈发现他的神色变了。

江无所几乎没做什么明显的动作，他微微踮起脚尖，下颌内收，稍敞开肩膀露出脖颈，眼尾微微上挑，整个人的气质就冷艳不少。

江无所动了。云栈注意到，他是朝沙发去的。

他走路的姿势也变了，手臂随着行走摆动，显得胳膊柔软，胯部也稍稍有了变化，他行走时刻意控制身体，使重心微微向左右偏移，身体就会跟随骨盆的移动而稍有晃动。

这是一个女人在走路。

尽管因为没真正穿上高跟鞋而使效果有所折扣，却仍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个女人。

云栈的目光有些兴趣了。他稍微有些好奇，原先的江无所身上究竟发生什么，才会让他成为段定所说的那个人。

江无所已然坐在沙发上了。

祂的神色很疲惫，整个人呈极度放松的状态躺在沙发上，伴随着甩脚的动作——那是踢掉高跟鞋的意思。

这样的放松约莫一分钟，江无所蓦地睁开眼，祂好像突然被什么惊醒了。

满身疲惫似乎从祂身上消失了，祂起身跑到另一个沙发旁，半跪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沙发。

云栈的嘴角稍稍动了动，他大约明白江无所想要表演什么了。

果然，跪下后的江无所满目温柔，手臂与手腕的动作很快就让人明白过来沙发上好像有东西。祂伸出一只食指，轻轻在空气中碰了碰，嘴角悠悠地上扬了，眉眼弯如月，再不见一丝冷艳。

嘴里也发出各种听不明白的话语，仔细一听就明白，那是逗趣婴孩发出的“诶诶嗯嗯”的声音。

云栈后退一步，退出摄像机边缘摄影范围。

江无所站起身半弯着腰，小心地伸手做出抱人的动作，左手手肘虚抬着，右手轻轻环抱着，同时一颠一颠走起路来，嘴里不住发出起伏顿挫的“喔喔”声，喃喃着“是谁吓我家小宝了”一类，脸上表情十分生动，似乎在和怀里的孩子互动。

江无所在那走了三个来回，脸上轻松渐渐消退，最后停下走来走去的脚步，神色颇有些无奈地坐在沙发上，掀起他特地换的宽松衬衫，直掀到露出胸肌，用胳肢窝夹住，又微躬身，左脚脚尖踮起，俨然一副要帮助婴孩喝母乳的模样，右手则虚虚搭在衣服上。

江无所维持这个动作大约三分钟，右手不时动作着，一会好像给婴孩顺顺发尖，一会又好像拉拉婴孩的衣服。

最后轻轻拍打着那并不存在的婴孩的背。

婴儿似乎睡着了，江无所小心地抱他走回沙发，将他又放回原先的地方，还看了看墙壁，那里有个室内温度计，祂于是做了个掖被角的动作，又朝自己原先躺着的地方去，翻找了一会，似乎找到了自己的鞋子，祂半坐在沙发上给自己扣鞋扣，一会后再次起身。

起身后的神情就变了，温和还有些许残余，可眉目间的凌厉冷艳已然出现，祂突然听见什么声音似的，马上回头看一眼婴孩，快步走出摄像头范围。

离开摄像范围后，他仍多走了几步，恍然若失，浑身一个激灵后踱步到云栈面前，紧张得直攥着手指，嘴唇也在哆嗦，屋内的温度其实刚刚好，可江无所额头上有了隐隐一层薄汗。

“先……先生，怎么样？”说完后的他甚至没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