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半跪于一张蝉翼金纱帷幔之后,双手抱拳,事无巨细地禀报着今日所见所闻,并将萧月梨给他的那张纸条双手奉上。
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帷幔后探出,五根手指修长如玉,捻住了那字条后收了回去。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帷幔之后传来一声轻笑。
要他相信王爷在笑,倒不如相信自己耳朵坏了。
墨白感觉自己最近幻听有点厉害,之后得找个靠谱的太医给瞧瞧。
“给那丫头打了一下午短工,感觉怎样。”
“……”
不带这么奚落人的,卑职这还不是为了您早日寻得名医打的短工。
墨白擦了擦额角的汗,小声嘟囔:“您又不准卑职来硬的,那萧大小姐可不像什么好糊弄的丫头。”
只听那戏谑的声音再次从帷幔之后传来。
“所以,这还赖本王了。”
“卑职不敢!”墨白额头擦完,这会儿又泛起一层薄汗,立马正色道。
“清风岭内,并无敖云峰。自去领三十棍。”
墨白一脸懵逼地抬起头,却见帷幕后已经看不到那个隐约的人影了。
他猛地想起萧月梨在字条上写的——
“禹州清风岭敖云峰山阴面的竹林深处。”
照王爷这说法,这萧月梨一下午完全是在耍着他玩儿!
墨白气得想吐血,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扯着嗓子无比悲凉地呐喊:
“王爷,您是不是忘了,卑职路盲啊!”
……
自从郑芬被禁足在芳华院,整个侯府后院消停了不少。
揽月居更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在由墨大人亲自松过土的庭院中,萧月梨让红叶去种上了一些常用的中药材,还有一些时蔬。
院子里残破的地方也都有匠人过来修葺,不出半月就能完工。
管家亲自带着了一个管院嬷嬷、四个粗使丫鬟过来,充实揽月居的人手。萧月梨着人查过,确实都是刚入府身家清白的奴婢,便留下了。
吴嬷嬷死了,金珠也被调回了芳华院,她仍会隔几日会来揽月居拿治疗荨麻疹的药,顺便汇报一下郑芬的动向。
经过最近侯府里闹出的这些事儿,金珠也算是知道了。
这位谁都不看好的大小姐,其实本事大着呢,三小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起初只是为了治病,现在是真服了萧月梨的手段,开始羡慕红叶能跟着这么个主子。
“你的症状已经快好了,这是最后一次的药,之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金珠双手接过药,踟蹰片刻,一咬牙,扑通跪了下去。
“小姐!求您留下金珠,奴婢愿意一辈子追随小姐!”
“金珠啊,你别忘了,自己是哪个院的丫鬟。”萧月梨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金珠,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原先你帮着主子迫害府里的小姐,是为不义,如今背主投我,是为不忠。你当真要做个不忠不义的人吗?”
听罢此言,金珠脸色剧变,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她茫然地向萧月梨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