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如影子般肃立的几十条人影中,走上一人,跪在他面前。
“你们都去帮陈荆。”
“我们四人在这里保护公子!”
“都去罢。”秦墨白浅叹一息,疲惫道:“她若有个意外,这儿的人不能全身而退,包括我。”
“公子!”鹰五沉痛地跪步上前,扯着他一片袍角,几要痛哭。
“去罢,莫让她发现,她看到你们,少不得要多想分神。”
几十条黑影从窗外一个个闪出,皇甫优忍着眼泪问:“为何他有意外,你都有不测?”
秦墨白默了许久,道:“琴为知音,棋逢对手。与一个人较劲较了这般久而深,她骤然抽身离去,于我,如何面对那无止境的孤独。”
皇甫优眼泪流下来,他心里从来没有她,从没为她考虑过,她倒在他怀里,痛哭道:“你若不在我身边,我又有何意思?”
秦墨白转脸仰望杀声远处不语。
聂喜冬带的队伍人人衣领漆了萤光粉,陈荆等人在树顶上看得一目了然,拉暗箭射杀了无数敌人。武夫们平时从没进行过阵形排演,纠集了百千人就堵到陈荆院子前面,纷纷落入陈荆早已设下的陷阱,黑鸦鸦近千人被她瓮中捉鳖,转眼死伤过半。
奈何以千人对不到百人,交战的人数差异太大,战到天明,陈荆这边已经体力不支显出弱势。陈荆的颇颇后退让对方如打了强心剂,被放出刑部堂主带领从侧面的山头上杀出来,发起第二轮攻势。
二十多隐卫不敢露身,本在后部作一小股截杀,大大减轻了前方陈荆等人的压力,但侧山的攻势出人意料,鹰五遂分作两路,自己带了十几人奋死堵住缺口。
隐卫们牢记秦墨白的嘱托,每人都换成乔装成岛民,陈荆一眼看去,只见山头刀枪杀战,一想起全是武夫,狠心拉开引蜂饵,成片的黄蜂从远处飞来,扑向人群。
武夫们却早有准备,烧起熏蜂草避开毒蜂,而鹰五等人却被这蜂潮困住,不能突围,眼见陈荆越杀越远。
陈荆与聂喜冬且战且退往旧屋靠近,终于毒部看守之人看到陈荆与聂喜冬被百来人围攻,立马抽入人力跃出上来解两人之围。
压力陡然轻了很多,陈荆一鼓作气,杀红了眼,刀法是快而准的,一刀一人倒下,让人望之却步,但终究内力全无,砍杀闪避一阵就得放缓动作。后面赶来的刑部香主,见到陈荆仍活着,忿恨扑上前,一柄单刀直袭陈荆背心,陈荆以为聂喜冬仍在背后,趁势驻刀喘气,而聂喜冬不明就里,渐渐转战到包围圈外,却睇到有人影逼近陈荆后面。
眼见双刀要插入陈荆后背,聂喜冬心中惊惶,一跺脚使出全身之力,飞身徒手握住刑部主大刀。
偷袭受阻,刑部香主怒怫之下,又加内力,想摆开聂喜冬体,两人纠缠的身躯撞向陈荆身后的墙,墙轰然倒塌,聂喜冬趁着两人被墙撞得贴在一起之隙,手抹过刀锋,两手长指抓穿刑部主的喉管,而刑部主的刀锋也划开她的腹腔。
陈荆大叫:“喜冬!”刀风猛涨,接连砍翻身边人,奔到墙下,翻开断砖,将聂喜冬抱出。
聂喜冬血淋淋双手抚上陈荆面颊,“姑……爷……,我……很……高兴……能为……你死。”
陈荆握紧她皮开骨露的手,低头咬断袍角,裹紧她肠管流出的腹部,沉声道:“别说话。”
聂喜冬哀伤地摇摇头,笑道,“我的姑爷……是最好的大夫,但没用了……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问你……你可是真正喜欢我?”
陈荆顿住,缓缓道,“你是很好的。”
聂喜冬听闻,失望地黯然闭目,陈荆紧握她手,渐渐冰冷。
她腾出一只手,斩下刑部主头颅,用刀尖挑了,向下边犹在激战的人群抛出,道:“汝等大势已去!”
朝阳初升,阳光透过薄雾投上她立刀直挺的身姿,众人看她高站在断砖上,光芒万丈,威风凛凛,鹰五等潜在其中的看势有转机,趁乱大喊,“陈岛主威服万里!”
越来越多人扔刀保命,山林中一片寂静,突然爆发整齐呼声:“陈岛主威服万里,一统千秋!陈岛主威服万里,一统千秋!”
听呼喊声彻传小岛,皇甫优窝在秦墨白怀里嘤嘤泣不停,一半被残酷的厮杀和突然的局势变动骇;一半仍为秦墨白不留情意而伤心。
秦墨白任她倚着,双唇紧抿,微眯的凤眼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