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转,她佯装突然看到屋中之人,扔了剑,大踏走进,朝年长之人抱拳致礼,“陈荆扰了岛主清修,望岛主恕罪!”
聂断晴在屋里将外面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没想到刑部也不干净,陈荆,你去查查看。知道怎么入手?”
陈荆一呆,“陈荆初入岛,实不知如何入手办此等机密之事。”
聂断晴眼也不抬,“刑堂有当初户部犯事记录,看看有何不妥,拿我的令牌去查。”
陈荆双手接过聂断晴的令牌,道声诺,将转身而出。
“等一下,看看他还能活多久。”聂断晴叫住陈荆,陈荆这才将眼光投向屋角的年轻男子。
她蹲下探了他的脉,脉像极弱,奇怪此人为何还能精神奕奕看她。又将两指搭在这人颈下大脉,仔细听了一会儿,起身道:“风中残烛,命归司属。”
“我还不想让他这么早就死,可有法子?”
陈荆看那年轻男子一眼,长得俊美惊世,就是眼神太肉麻,干嘛这么黏不拉叽地看着自己,她忍不住摸了摸脸,这脸当女的时好像不怎么样,做了男子,倒一跃成断袖杀手啊!
她笑道:“我开几副药试试。”这位分桃之人,这么痴迷地看着她,怕是好了,也是个麻烦。
“不是试试,你给我保他两个月的性命。”
陈荆无可奈何,“岛主,他死生有命,我真没法子,不如岛主此时拿我性命罢了。”
“上次你跟药痴谈到有种药方,可吊人两月之气,你休要再骗我。你是后悔让我拿到心法了?”
给心法的人?这人想必就是那靖安王,虎符的争夺对手啰,此人多留一日便是心腹大患,陈荆口里应道“不敢不敢”,不悦地再次打量那男子。
秦墨白强顶着一口气目送她身姿消失,她充满厌弃与杀意的眼神还在晃在心底。不同了,她真的不同了,究竟是哪里不同,心思细敏如他一看便知,却害怕去想,答案让他寒冷彻骨。
秦墨白缓缓睁开眼,朦胧中见心坎上的身影掩上门走出。
“阿荆!”他想唤住却无力出声,那双如荒漠的两眼,一定是梦!他恍惚地想,轻吸一口气,坐直身子,发现琵琶骨穿着的铁链已经被解掉,肩上伤口被包扎好,用牙咬开衣襟,伤口包扎方法是她惯用的手法,平整得找不到接头。
她真的来过,她在不着痕迹地施以关心?她的葫芦里终究卖的何药,为何时冷时热、时恨时爱?
他吃力掩上衣襟,微小举动却牵引得周身痛疼,无力地垂下臂,低目调理内息。
窗外一道褐色身影蹩进来,道:“主公,外面守着的人,都倒下了。”
秦墨白眼不睁,嗯了声,似在等待,又有两道人影进来,忧急地问:“主上的金体——?”
他始张开眼,以眼神阻止了对方之言,直问:“如何了?”
“前岛机关都暗毁了。主上何时要离去,都不会有障碍。”
“很好。”
秦墨白又转向木楞站着褐衣人,问:“如若工部的人发现机关被坏,你当如何?”
“杀!”
“毒部那边是何情形?”
“毒部收编了户部剩余的人,刑部部主被看押。”
“其他呢?”
“新姑爷明日替‘圣女’治眼睛。”
“去吧。”
灰衣人消失,秦墨白抬眼再问:“贵人近来可有异样?可有不妥?”
鹰五闷声道,“贵人一直城府深沉,前一刻拍肩谈笑,下一刻取人首级;这边流眼泪那边插人十几刀。属下等从来不知贵人何为异样不异样。这里岛匪不想杀贵人的没几个。”
“这边流眼泪那边插人十几刀”,秦墨白心头一震,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怎能忘了那女子枕剑而眠,她自尽不成便更不动声色,她能并肩作战也能立马刀尖掉转。
一个从大狱走出来的刑官,从来极尽手段,她从未掩饰过自已的铁血面目、狡簧牙爪,是自己自作多情,无时不刻想从是似而非的微小处揣摩出情意,为她的翻手云覆手雨圆了太多理由。
他惨笑,原来从来没得到一星半点,输了输了,遇上了一个怎样的对手,输得血本无归。陈荆,你好狠。千帆过尽,我依然看不到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