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厉眼以对,陈荆正要离去,恰下人前来禀报:“岛主传话,昨日获的船藏奇异宝甚多,明早岛主就要开分宝大宴,请煞主带新姑爷前去库房点货。”
陈荆与孤星对视一眼,孤星傲然在前,陈荆自感无趣地摸摸鼻子跟着他,路经小花园,两人听到一阵乐声,不由双双转向岛心花园,孤星站在花廊下,魁梧的身子挡住花园拱门,陈荆立在他身后,不好趋上前,只得努力踮起脚尖从他脸边的缝隙往里窥。
青衣男子在树下弹琴,紫发紫眸绝色少女傍坐他身边吹萧。陈荆听得分明,两人合奏的正是《凤求凰》,乐声热烈流亮。
一曲奏完,少女在左右的搀扶下回房。秦墨白收琴,眼角一扫花下站着的阴沉男子,也扫见更远处一人正咬着无名指歪着身子努力往里瞅,神情甚是好奇,不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孤星让开身子,陈荆猛然见到青衣男子端然中央,方省得吹萧的可能是圣女,那么与她互诉衷肠、誓言要带她离开的男子,便是秦墨白了!
孤星举步向前行,陈荆赶紧跟上,秦墨白这时的好气又好笑就只剩下气了,这等殷勤的姿态与胡弄自己时何其相似!
陈荆和孤星两人各怀心事走到库房门前,又同时惊醒。
陈荆问,“煞主,是这里么。”
眼睛瞟进孤星用钥匙打开的库房,满屋珠光宝气皆无视,两眼直愣愣落在角落里不起眼的一把弦琴上。
孤星瞅着他,兔子爷两眼闪着泪光,似哭似笑,转头去瞧墙角。
陈荆被摄了魂似地走向角落,捧出一把马头琴,深情地从琴头抚到布满尘土的琴身,如抚着至宝。半晌,捏起琴弓试了音,音色颇涩,但还算高昂。
孤星低低邪笑,一把揪住陈荆与她紧紧相视,陈荆正深陷回忆中,不期然对上一双赤红眼珠,如同被投入一个红烟弥漫的深洞,洞上口传来遥远而阴沉的问声,让她身不由已地要诉说……
“你是谁?”
“陈荆。”
“你为什地来这里?”
陈荆眉头颤动良久,终于从破碎的记忆中挣扎出来,“咚”地放下琴,怒喝:“迷魂术对我没有!”
孤星鹰眼圆睁,陈荆摔门而出,此时头痛欲裂,又看到了亲人们滚动的头颅,又听到悠扬的马头琴,既痛且悲,眼泪成串落下,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走了多久,脑中抽痛才渐渐平息。天色暗下来,她精疲力尽,坐在一截老树根上抱头闭目。
白月淡淡的挂在天边,抬头望天辨了方位,正待转路回去。
倏被扯住衣袖,她抬起哭得浮肿的眼皮看到有人背着琴,站在树下阴影中。
“明知此地凶险,怎么走路还想着心事?”柔和的语气饱含嗔怪。
陈荆坐回树桩上,头低垂。
“怎么又弄得一身血?”秦墨白要拉开她衣领看伤口,陈荆忙压住他的手。
“怎地不说话?”秦墨白一手反握她手,一手抬起她的脸,“哭过了,何事?”
秦墨白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清柔吐在她脸上,问语一句接一句,掩不住的关切。
陈荆将脸转开,带着浓重的鼻音哼着说:“没事,只是在他们面前作戏。”。
这样时不时一身血一把眼泪的,可会让人心疼大乱的,秦墨白凝视她良久, “你就是爱骗人……阿荆,花园云海之下有处秘洞,你且掩身里面,少以时日,待我料理岛上事务再带你离开,可好?”
陈荆眼光触到他身后的古琴,他曾言送她,却因看穿她的意图而收回,今日拿着它跟其他女子调情,现又甜言蜜语哄她莫要轻举妄动,他以为她还能情窦初开吗?
陈荆木然道:“墨白君,我不干扰你,你也莫出卖我。你要记住我们是一条船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