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学校铃声响起,安静的学校忽地喧闹起来,人流逐渐汇集到学校大门,又悄然消失于大街小巷。 下午五点钟,天气依然燥热,却挡不住学生们回家的匆匆步伐。 “嘿,杨穆,收拾好了吗?”仍处于变身后期的声音粗而低沉,带着一丝兴奋和匆忙。 “好了,马上。”答话的是一个12、3岁的学生,和大多数同龄少年一样,青春期的到来使其身体抽条,显得清瘦。 和杨凯一起从宿舍出来,取自行车,然后在校门口集合,同行的人陆陆续续到了,大家便出发往家里回。 已经8年了,杨穆一边蹬车一边想。 从五岁到这个地方开始,杨穆陆陆续续了解这个世界。按照杨穆的猜想,这应该是原来世界的平行世界,文明程度和原来世界类似,但是地名以及具体的人都有很大变化。杨穆曾试图寻找过去的亲人或者自己存在的痕迹,但遗憾的是,他失败了。 接受现实并没有那么困难,毕竟从暮年到孩童的跨越带来的鲜活生命力是任何人都难以拒绝的,现在的杨穆适应的很好。 自从5岁到这儿之后,通过向父母撒娇耍赖,加上农村对学生年龄管理不严,杨穆终于在小学跳了三级,现在13岁的他在镇上读初三。 柳溪镇高级中学是柳溪镇唯一一所中学,包括初中和高中。杨河村的适龄学生大多都在这里读初中,杨河村距离学校12公里,所以他们从初一就开始了住校生活。 中考之前放两天假,用于考前修整,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中考。杨穆和他的小伙伴们约好一起回家。 “只放两天假,每科发了3套卷,一共21套题啊,21啊。”说话的是性格活泼外向的杨冬。 “放假难道是给你玩的?NO~~,当然是用来做题的。”杨帆接到。 “啊,想想就烦,我要是有杨小穆的智商就好了,区区考试,小菜一碟。” “可醒醒吧您!大白天做梦也不怕恍着眼。” “哈哈哈” 一群少年说说笑笑从路边飞驰而过。 ******我是分界线 到村里以后,和小伙伴们一一道别,转眼就到家了。 刚到门口,杨帆便看见老太(爷爷的母亲)坐在门口的大树下乘凉,于是大喊一声“老太,我回来了。” “哦,小雪放学了?你弟呢”老太太慢悠悠的声音飘来。 “不是小雪,是小穆”杨穆一边下车将车推到院子里,一边接道。 似乎反应了一会儿,老太太说道“哦,是小穆啊,今天都已经星期五了。” “不是星期五,是放假了。”杨穆有些无奈,在老太太的记忆,杨穆回家=星期五。 “你们考完试了?” “没有,等放完假在考试。” “哦”声音似乎带了一些疑惑。 老太太已经77了,身子还算硬朗,但最近几年听力和视力下降的厉害,和她说话得用喊。 老太太出生时正值国家动荡,各种文化、思想激烈碰撞的时期。在国家巨变的大背景下,每个人的命运都与国运息息相关,老太太经历过裹脚与反缠足,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战乱和饥荒...在这种情况下,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算起来,杨家现在是四世同堂。老太太有四个儿子两个闺女,小儿子很多年前意外离世,很少被提起,大儿子杨保仁,二儿子杨保义,三儿子杨保礼,大女儿杨春,小女儿杨秋。 放下书包,喝碗凉茶,顿时感觉清凉一些。 往厨房里转一圈,淘米,加水,引火,加柴,待水沸腾,用笊篱(zhaoli)捞出一部分米,放在小陶罐里,再把小陶罐放在灶下,调整一下柴火位置,就不用管了,等到火自然熄灭,干饭和粥都做好了。 看着天色差不多了,杨穆把菜做好,然后放在灶上热着。 过了一会儿,杨雨和杨越从外面回来,杨爷爷是老太太的大儿子,目前,老太太和老大一起住。杨爷爷有三儿一女,杨穆父亲排行第二,杨雨和杨越杨穆小叔的孩子,现在在村里读小学。 杨穆小叔和他父母一样,都在外面打工,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 “小雨,小越,怎么才回来?”杨穆随口问道 “和毛毛他们跳绳。”小雨一边答话,一边顺手打开电视机。 听着小雨小越姐弟俩争执着看电视剧还是看动画片,杨穆无奈地笑笑,并不加入姐弟俩的战争,转而和老太太聊起来。 虽然老太太听力不怎么好,但头脑还是清楚的,而杨穆经历过岁月流逝的无情,他清楚,老人,尤其是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人,最怕寂寞。 老太太这两年腿脚不大好,出门都得拄着拐慢慢挪动,所说的也就是隔壁家鸡又丢了一只,村里哪两家又拌嘴啊之类的,杨穆在旁边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接上一句是吗,然后呢,还有呢。 当老太太第三遍说到邻居家老太太去女儿家住了的时候,爷爷奶奶回家了,打来清水清洗一番,饭菜上桌,一家六口便开饭了。 “学校放两天假,然后由老师带着去县里的旅馆住”就着新闻联播的声音,杨穆一边吃饭一边和家里说着学校的安排。 “东西都准备好,别到时候慌慌张张的。”奶奶不放心的叮嘱着。 “好,我会注意。” “听老师的话,到城里别乱跑。城里车多,注意安全” “嗯,我知道” 好歹活过一辈子,杨穆早就过了丢三落四、毛毛躁躁的年纪,但并不打算弗了奶奶的好意。 吃完饭,收拾好残局,小雨小越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杨穆从书包里拿出从学校买的东西。都是吃的,并不值钱,但杨穆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 给老太太买的是蛋糕,蛋糕房卖的切好的成块的,五毛钱一块,加上奶油,味道还不错。给爷爷奶奶的是两斤苹果和一些饼干,杨奶奶特别喜欢甜食,但节俭了一辈子,舍不得花钱,也就过年过节的时候买一点。 杨奶奶带着遮不住的笑意,嘴里却埋怨道“又乱花钱,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老省钱,我们在家又饿不到,你在学校也没个人照顾···” 见奶奶没有停止的势头,杨穆赶紧趁着一个空隙说道“我去看看小雨他们作业写的咋样。”然后脚下抹油,跑了。 将西瓜子和蚕豆交给他们姐弟俩,看着他们一边写作业,一边吃零食,乖乖的样子,让人挺心疼的。想想他孙女,当时六个大人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又看多了儿童各种各样的意外事故,真是时刻放在眼皮子底下,远离一切危险源。 杨雨杨穆分别10岁和8岁,上学都是和同龄孩子结伴一起走,单程大概需要20分钟,每天四个来回。杨爷爷杨奶奶还有田地要忙,最忙的时候连饭都不能按时吃,所以有时顾不上他们。但都这样,在村里放眼望去,孩子都是这样长大的,像放羊一样。 多想无益,杨穆掏出一套物理卷子刷刷刷地做了起来。 四周一片静谧,偶尔响起狗的叫声,又很快消失。 转眼十点了,看两个小孩子收拾好东西,杨穆也收拾一下,各自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