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停下。
而年怀素却依旧凝着那落入霜雪的冰珠,看着颜冥那修长的背影,深深地诧异着……
他的武功,每一日都在精进。
那冰珠并非因为这严寒的天气,而是因为他的内力!
此般年纪,能做出这番行为的,又有几人?
即便是那南岳单珏,也做不到吧?
年怀素从未见过颜冥练武,也未见过他修内功,朝夕相处之下,颜冥的武功便能如此。于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如此?
天选而入乱世之人,这世间并没有多少。
若颜冥正儿八经地去练武,那他的武功又将精进成如何般模样呢?只是想着这些,年怀素的眉头便拧巴了起来,即便是颜冥转过身看她之时,那拧巴也没有修正过来。
这里便是画家军将要被处决的地方,已经驻足了些许百姓。
遥望四周,画武并没有出现。
颜冥神容宁和地看着四周,叹了气:“怀素姐姐,你在想什么?”
年怀素沉声:“一炷香后便要处斩,若画武露头,定然会被捉。那个时候,若画溪要你救,你如何不救?”
颜冥一怔,随即笑出了声:“画溪,没有那么自私。”
“自私?”
“昨夜,本王为了救她杀了那么多东蜀兵,她心有自责。今日,她还会让本王为了她哥哥,杀了那些保护法场的东蜀兵吗?本王便代表了东蜀,那些将士便是本王的百姓。”
颜冥说着,目光已经落在了法场之上。
人群拥挤,可却无一人朝着这边拥挤而来,法场之上,几十个画家军跪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四方。他们在等着画武来救,每个人心中皆是胆怯。
颜冥浅笑着,看着那法场:“若是不救,他们定然会说出画武没死的消息。若是救了,画武便会真的死。你说,画武到底要不要顺着画溪的意思来救?”
年怀素轻声道:“末将猜,不会。”
颜冥侧目,凝着法场之后的城门,微微诧异之后便又淡淡道了句:“可惜,砚帝早已知道画武没死,大军皆堵在皇城城门之后。救不救,画武都无法保全自己。”
这话一落,年怀素便是诧异了。
年怀素怔怔地看着颜冥:“您怎知……”
颜冥微微摇头,只是无奈道:“你听,那城门之后常年欢叫的乌鸦都没了声音,惊弓之鸟,想必是很多侍卫都带了箭吧。”
这声音淡淡,似是与自己无关。
年怀素看向法场之后,那里寂静,却也没有任何动向表明那里有侍卫万千。她想着,便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高大修长的人影!
画武!
年怀素紧拽了颜冥的袖子,颜冥的眼睛透过面具瞧着那里之人:“想必画武无法出城,也是瞧到了那消息。救,等于死。不救,也等于死。那不如拼死一搏。”
一切的变化只在一瞬之中。
这法场还在继续,所有画家军的手脚都被捆了缰绳,被跪在了前方。
画家军似是看到人群之中的画武,皆是雀跃。
每个人,都带着希望的目光。
每个人,都带着相信的目光。
颜冥侧目:“打赌?”
年怀素笑道:“如何赌?”
颜冥淡淡道:“便赌今天侍卫会死多少人。”
年怀素诧异,为何要赌这侍卫的生死?
这画武的武功并非极高,那这侍卫又谈何死伤众多呢?想到这里,年怀素才觉得有些不妥,只是顺着颜冥的目光瞧向人群中的画武……
这一瞧,便瞧出了更多的东西。
画武身侧,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女子,那女子看似二十左右的年纪,容貌极为艳丽,甚至是比年怀素自个人儿还要美上几分。只是那女子的容貌跟画溪那丫头比起来,还是稍逊一筹罢了。只是,这东蜀皇城何时有了这般容貌的奇女子了?
年怀素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门道。
只是此刻,颜冥轻叹一声:“柳泺鸢,画武刚刚过了门不足两载的娘子,此番竟跟到东蜀来了?倒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