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虽然对金石开没有太多好感,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转手把他给卖了。
“……”
电话那边的王狱沉默了一阵,“你给我发来的这些资料里,有一部分是有问题的。”
“哦?怎么说?”周毅问:“是假消息?”
“不是假消息,是有些事情不是通过正常渠道可以得到的。”王狱沉声说:“我不知道给你这些资料的人到底是谁,但是这个人很有可能有问题。”
有问题……
周毅追问,“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他得到消息的渠道有问题,那就是他这个人本身有问题,他或者他的消息渠道很可能和边境内外的某些犯罪组织有关系。”
王狱说,“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从谁那里得到的消息,我就可以查一查他,兴许能有一些意外的收获。”
“肯定没法告诉你。”周毅一口拒绝了王狱,“你不用在这个消息来源上下功夫了,还是放眼在我给你的资料本身吧。给你的那些资料你用的上么?”
“……”王狱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刚拿到这些资料,还没办法做进一步的验证。不过根据我已经看到的资料来看,这些资料应该相当的有根据,用处肯定是有的,只是不好说到底有多大的效果。”
周毅笑道:“有用就行,别管是谁给的,能派的上用场就是好事。有什么进展的话最好跟我知会一声,我兴许帮得上忙。”
“应该没有那个必要。”
略顿了顿,王狱又说:“接下来一段时间里你会联系不到我,我们要进保密程序。如果你那边出了问题我没办法给你提供助力,你最好小心点。”
“保密程序……接下来有事情要办?”周毅好奇的问。
王狱只字不提,“不能告诉你。”
“行吧……”周毅也不多问,“祝你好运。”
……
张齐山坐在办公室里,背对着办公桌前的男男女女,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
那些怀抱文件的男男女女大气都不敢乱出,生怕打扰了看风景的张齐山。
虽然最近传闻不少、风波不断,但面前这个老人仍旧是张家所有生意的主宰者和领导人,他仍旧牢牢的掌握着张家的一切。
在这个久居上位的老人面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是常态。
“几年之前,有一个看风水的江湖术士告诉我,说我这间办公室的风水不好,背后不该搞成全玻璃结构的落地窗。为什么呢?因为玻璃脆弱,不能成为靠山,长久的背靠着这扇落地窗,我的运道就会越走越差。”
张齐山看着楼下的风景,似乎闲谈似的说着。
没人敢接话。
张齐山便继续自言自语:
“当时么,我不信,自觉自己根基稳固,援助如云,怎么会是区区一扇落地窗能影响的?”
“之后过了这么些年,直到现在,我还是不信那个江湖术士所说的话。我背靠着这扇落地窗,时常觉得背后就是毫无遮拦的万丈深渊,时时能让我耸然一惊,让我下意识的小心办事,免得行差踏错坠下山崖。”
“这么多年,如果说这个落地窗对我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让我越来越小心谨慎,遇事多思多想,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稍稍回头,张齐山扫了身后众人一眼,“小心谨慎,多思多想……这八个字你们也该记着。”
众人连忙齐声回答:“是!”
“嗯……”
张齐山仍旧看着窗外的风景,“挨个说说吧,都有些什么事情……”
人群中的一个中年人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财务方面拟定了一些计划,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
众人的工作汇报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张齐山听的多说的少,惜字如金。
听一干人等汇报完工作,张齐山挥退了众人,看着楼下的风景定定的出了一会儿神,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下巴上微微的有了些胡茬。
连日来波澜不断,张齐山也有些疏于打理了。
看了看时间,钟点尚早,张齐山拿起了座机的话筒,“给小吕打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是。”电话那边的秘书答应了。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人拖着一个行李箱走进了张齐山所在的大厦。
青年人的双眼微微眯着,嘴角上翘,随时都是一副笑脸。看着他这幅笑脸,实在是让人很容易就信任他,也很容易和他亲近起来。
青年人和大厦的保安熟悉的打着招呼,然后走进了电梯。
五分钟后,青年人走出电梯,对等在电梯口的年轻女人点头一笑,在年轻女人的带领下走到了张齐山的办公室外。
他虽然不是张齐山任何一个公司的部属,但他出入这栋大厦的次数也着实不少,从楼下的保安到等候他的年轻女秘书,都和他十分熟悉。
轻轻叩门,等办公室里传来张齐山“进来”的声音之后,青年人才推门走进张齐山的办公室。
“张叔。”青年人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张齐山,“晚上好。”
“麻烦你晚上又跑一趟。”张齐山并不回头,“辛苦你了,小吕。”
“张叔言重了,这是应该的。”
小吕将行李箱放好了,一边打开行李箱一边问,“张叔,还是老一套?”
“嗯。”
行李箱里琳琅满目,有老式的开合式刮胡刀、剪子、电动理发推剪、数条白毛巾、便携式折叠水桶、两个一升装的大号保温杯,以及各种放置的妥妥当当的瓶瓶罐罐,盒子匣子。
在张齐山的办公桌上将一应的东西摆好,小吕在便携小水桶里调好了水温,泡了一条热毛巾,然后便轻轻调整张齐山的椅子,让他的椅背缓缓的向后仰倒。
调好了位置,小吕拧了拧毛巾,动作轻快的将毛巾敷在了张齐山的脸上。
“……呼……”
温热的毛巾敷在脸上,张齐山低低的呼出口气,煞是满意。
小吕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张齐山身旁,随后打开了一个盒子,从中取出长柄耳勺、鹅毛刷之类的工具,又取出一支极为袖珍的手电,用一条绷带将小手电固定在了手指上。
借着小手电的光源,小吕用手头的各种工具,动作轻柔的为张齐山掏耳朵。
刮脸,采耳这是张齐山众多爱好中的一项。被他称为“小吕”的青年人跟他算是老相识了,手艺很好。
“……小吕啊,你今年该是三十二岁了吧?”张齐山低声问,拉家常似的。
“是。”
小吕低声答应着,手里的活儿没停下,“劳您记挂,是三十二了。”
张齐山和小吕闲聊着:“三十二了还不成家……年纪是真的不小了啊。之前谈的那个女朋友,怎么样了?”
“没谈下去。”
小吕低声说:“姑娘跟我闹了点别扭,分手了……都是没办法的事儿。”
“哈……”
张齐山轻声笑了笑,“一直负责迎接你的那个姑娘……我的那个秘书,你觉得怎么样?要不我帮你说和说和?”
小吕低低的一笑,“能做您秘书的,那肯定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是人尖子,哪儿看的上我呀……您别逗我了。”
张齐山也笑:“我看未必,那小姑娘好像对你挺有意思的……试着接触接触嘛,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试一试。”
小吕笑了笑,没说话。
“我也不想念叨你,可你师父无儿无女,妻子也走的早,算下来只有你一个亲人,一身手艺都教给了你,指望你能往下传。”
“你师父和我是老相识,和我父亲也是老相识。你师父走了就没人管着你了,我不念叨你几句,还能指望谁念叨你?就算是为了你师父和我、和我父亲的交情,我都得替他管着你这个徒弟。”
张齐山顿了顿,问:“我这么念叨,你不烦吧?”
“不烦,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小吕笑着说。
“哈……”张齐山笑了笑,一边享受着这消遣时光,一边跟小吕念叨着家常例如结婚成家、生子教育之类的闲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疏解压力的方式。
对于张齐山而言,这就是他疏解压力的方式之一,从小吕的师父还在世的时候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之后小吕的师父去世,张齐山的习惯仍旧保留着,只不过为他服务的人换成了小吕罢了。
换了几遍敷脸的毛巾,掏完了两只耳朵,小吕用水润好了剃须膏,将剃须膏小心的涂在张齐山脸上。
张齐山也没再说话,静静的享受着自己的闲暇时光。
涂好了剃须膏,小吕拿起那柄老式刮胡刀,就着手掌里垫着的油布,轻轻的蹭了蹭刀刃。
刮胡刀刃口锋利,雪亮冰冷。
细细的为张齐山刮着脸,小吕想了想,轻声说:“我师父的一些事儿,您兴许还不知道吧?”
“哦?”张齐山闭着眼,“说来听听?”九九99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