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苍然堂(1 / 1)莫停留首页

战秋狂人未至,声先到,他浑厚的内息带着不羁的声调笑着道:“哎呀呀,打偏了,本来想打眼珠的。”  两个大汉看不到人,皆被这番隔空传音吓到了。  这人连面都没露就打伤了他们,两个大汉不觉竖起一身寒颤,他们两人不住的后退着,目光警觉的左右逡巡。  事实证明,江湖中人还是识趣的较多。  “别找啦,我在树上。”  两个大汉终于在头顶的一棵树上找到了一个年轻人,他翘着一只长腿摇晃着,双臂抱着肩膀,眉头挑的很高,只是却没有在看他们,而是在看沈月。  两个大汉察觉不是对手,求饶的话都来不及说,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战秋狂轻身而下,并不去追。  沈月喘息着平稳了几口气,微声道:“你就是秋狂秋大哥吗?”  战秋狂勾了勾嘴角:“我是叫秋狂,但我不姓秋。”  沈月微愣。  战秋狂道:“你可以当作我姓战。”  什么叫“当作”?沈月抿了抿苍白的唇。战秋狂指了指那两人逃跑的方向,问道:“刚才他们是想干什么?”  沈月突然憋红了脸,低头道:“他们……要抓我……”  “抓你做什么?”  沈月的脸更红了,一言不发。  战秋狂恍然大悟,“哈哈”大笑:“真是两个傻子,劫色有什么好劫的真是没志向,他们恐怕是不知道,眼下把你抓到锦衣卫那边能换一千两银子呢!”  他的话里带着惋惜,好像很眼红很想赚这一千两似的,沈月就怔住了。  他又指了指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大刀,低声道:“这好像是我的刀。”  沈月连忙递了过去:“我哥说你们在关外相识,战大哥你回关内时让他暂时代为保管……”  战秋狂点了点头:“不错,这把刀我很珍视的,平时睡觉都塞在被窝里跟着我一起睡。”  沈月递着刀的手抽了抽。  一起睡?也不怕硌死你!  沈月终于明白了,这个战大哥是个不正经的痞子。  她哥哥怎么会跟这种人成为了挚友?  想到哥哥,沈月突然急道:“哥哥,我哥哥去引锦衣卫了,求战大哥快去帮他。”  战秋狂抓住了长刀,脸色微变:“怎么不早说?!”    一天前。  战秋狂本来是跟在谢尔身后的。  谢尔很谨慎,每走一段路程就要顿下身子支起耳朵听一会儿,听完了紧了紧腰间的双剑再上路。  郁郁葱葱的林间下去,是开阔的地带,再往前走有一处农镇,农镇之后有一处高地。  高地之上有座府邸修的精致,与周遭环境极其不相符。  府邸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苍然堂”。    谢尔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悦耳的声音,女子在唱着歌。谢尔拉了拉缰绳,停了下来。  迎面过来一个身跨白马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生得面若桃花,眸似秋水。此时正扬着一张傲慢的脸紧紧盯着谢尔。  谢尔打马而过,目光没有丝毫的斜视。  直至她骑马错开白衣女子几丈远,依旧目视前方。    战秋狂不过打了个盹的功夫就把谢尔跟丢了。  他实在是太困了,整日整夜的盯梢都盯出黑眼圈了。  他挫败的挠了挠头,倚在一棵树上。  就在此时,有马蹄声朝着他这边过来。  好几匹马,快马加鞭的那种。  他飞身掠上了树。那几匹马可巧的就停在他的脚下。其中一人大声叹息着,就有一人搭腔道:“头儿,咱们上哪儿找啊?总得有个方向吧?”  打头的那个人露着牙齿,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光:“有线报沈家那两个小崽子就在往北的方向来的。”  他手下的人不解:“既然早就探到他们的行踪为何不早点行动啊?”  他们的头目叱骂道:“上头的吩咐你懂什么!”良久后仿佛为了显示自己有多高的才智,他又径自解释道:“咱们要是去了,荣王手下的那几只狗也要跟去,到时打起来的话,上头的谋划可就白费了。”  果然有人附和:“大人英明。”  头目再次叱骂:“便装而行,注意称呼,小心露出马脚。上头可不想咱们以原本的身份抓人。”  众人唯唯诺诺。战秋狂在树上轻抽了一口冷气,又小心的屏住了呼吸。  树下这人的内息太过强大。  还好他并未察觉,几人打马再次疾驰而去。  战秋狂心惊胆战:沈辰有麻烦了!  可他又没有马,要怎么才能赶这么远的路去救他呢?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歌声,歌声伴着马蹄声达达而来。  他的嘴角禁不住勾了个笑上来。  一个白衣的年轻貌美女子驾着马经过他的身旁,她略有些诧异的打量了他一番。  战秋狂突然抬起了手。那女子轻轻勒住了马。  她的声音还有些稚嫩,语调中是抑制不住的轻扬骄傲:“你有事吗?”  战秋狂笑道:“姑娘的歌声可真动听啊。”  白衣少女脸色微红,低声道:“你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战秋狂道:“那我肯定也不是第一个说你漂亮的人。”  她垂下了头,轻咬了下唇:“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战秋狂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  白衣少女语气中虽有些抱怨,但是眉头却舒展了开来,她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男人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却有一张好看的脸。  战秋狂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白衣少女竟然还笑了笑,道:“但说无妨。”  战秋狂道:“我想知道姑娘的芳名,是哪家的千金?”  白衣少女脸又红了,有些娇嗔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战秋狂笑道:“今后好还马啊。”  白衣少女好像没听清,“啊?”了一声,这个字还没落下尾音,战秋狂身子一晃,人就已经在马上了。  白衣少女大声惊呼:“你做什么?快点下去!你这个流氓!无耻!”  战秋狂本来就是有些急的,他耐着性子跟她软磨硬泡了这么久,不过是看在她长得好看的面子上,此刻美貌少女突然大叫,他就烦躁了。  早就知道,女人就是麻烦。  战秋狂将急躁压下,努力诚恳道:“姑娘,我有要紧事在身,请你无论如何借马一用。”  白衣少女怒气冲冲,本来还以为是个风流英俊的少年前来搭讪,谁知才搭了两句就要抢马,她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吼出声:“你滚开!谁要借你马!?本姑娘不借!”  战秋狂还在诚恳:“人命关天的事……”  “又不是我的命,跟我有关系吗?我凭什么借给你?你这个无赖!离我远一点!滚下我的马背!”  少女俨然已经变成了泼妇,战秋狂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分崩离析,他一把就将白衣少女丢下了马,然后执起缰绳,扬长而去。  白衣少女傻了,她雪白的衣裙滚了一番,满是灰土。  她大叫着怒吼:“混蛋!本姑娘记住你了,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战秋狂将胯.下的白马抽得马屁股都要开花了。  他怎么就没注意到,白衣少女的马还是匹稚嫩的马驹,是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  他追不上锦衣卫,只能靠着他们的足迹辨别所行方位。  天沉了下来,月色入夜。  战秋狂下了马,俯下身子贴在苍茫大地之上,他微微闭起了眼睛,将全部精力集中于耳朵上。  一片死寂。  锦衣卫停了下来,他们也要休息。这一夜沈辰应该安全了。  战秋狂直起了身子,却看见不远处有星火点点的亮光。他微怔了怔,方圆几里内有人,他竟没察觉。  他牵起马,朝火光走去。  一位老者头顶戴着斗笠,身上破破烂烂的,正在火堆旁烤一只野兔。  战秋狂摸了摸自己头顶的斗笠,恭恭敬敬的问了声:“请问前辈,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老者的声音带着笑意:“可以啊。”  战秋狂将马栓好,抬脚走过来坐下,老者又笑道:“长夜漫漫,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年轻人,你饿不饿?这只兔子刚烤好,我与你分了吧。”  战秋狂客气的道了谢,解下了腰间系着的水囊,递给了老者。  老者先是闻了闻,才喝了一口,原来水囊里装着的不是水,是酒。  老者赞扬道:“好酒。”  “醉逍遥。”  战秋狂接过老者递过来的熟肉,放在嘴里嚼了。没滋没味的,并不是很好吃。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饿了三天三夜后在“莫停留”吃的那顿冷餐。馒头有些硬,凉菜也不算新鲜了,可他吃的格外的香。  不知道阿谋怎么样了……  战秋狂忍不住弹了自己一个脑蹦,夜色无边,月光旖旎,这个时候他想到的不是红迎楼里的姑娘,而是一个还未成年的小男孩。  他觉得自己有毛病。  老者瞥了他一眼,笑道:“这年头像你这么有礼貌的年轻人不多了。”  战秋狂道:“前辈们总是令人敬仰的。”  老者摇了摇头:“很多人见我这老头子破衣烂衫一身臭气,就都不敢近身啦。”  战秋狂笑了笑。  老者回身看了眼那匹白马,道:“这马脚力不行啊,你就骑它?”  战秋狂道:“确实不行,这也不是我的马,是位姑娘的。”  老者意味深长的笑道:“原来如此……长得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总能从姑娘那里弄到各式各样的东西。”  战秋狂嘴角抽了抽,他要怎么解释这匹马其实是他抢来的。  老者顿了顿,又道:“男人从女人那拿东西都是她们自愿拱手让出来的,可女人什么时候想要了可不管那一套,哪怕生抢也要弄到手。”  战秋狂摸了摸鼻子,为了掩饰尴尬,只能随口问着:“怎么?您见到有哪位大姑娘抢东西了?”  “前几天在一间茶馆外,也是马,那姑娘厉害了啊,一抢就是两匹。两个年轻小子气的脸都白了。”  战秋狂没什么兴趣听他讲姑娘盗马,便专心的啃着手里的兔子腿。  老者都快将水囊里的酒喝光了,才惊觉的喊出声:“糟啦,我这老头子一喝酒就忘形,要把小兄弟的酒喝没了。”  战秋狂倒是不介意,摆了摆手:“无妨,都是身外物,喝光了再买。”完全忘了自己身上就只剩下几个铜板了。  老者道:“荒原几里哪有地方给你买酒?何况又是这么好的酒。”他好似想到了什么,神秘一笑,道:“你也是去苍然堂?”  战秋狂不解:“不去。前辈为何这么问?”  “你还不知道吧?苍然堂堂主辛苍要摆寿宴,这事几个月前就传开了,可就在几天前,有人给苍然堂送了封信。”  “什么信?”战秋狂停下了嘴上的动作。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铩羽门的少门主要在寿宴那天,上门去取辛苍的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