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歆猛地回头，发现袁景知不知何时，居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袁景知……我不能休息。”秦歆咬了咬牙，用力摇头，“那么多兄弟还在卖命，我怎么能休息！”

袁景知微微摇头：“人力有穷时。你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即使去休息一会，也没人能说你什么。”

秦歆张了张嘴，想要辩驳袁景知的话，却发现自己压根就无法辩解。

袁景知说的话，其实很对。

只是，她总觉得他的话里，缺了几分的人情味儿。

秦歆怔怔地看着袁景知的侧脸。

火把之下，袁景知的脸被映得明灭，仿佛有无数波澜隐藏其中。

“袁景知。”

秦歆轻轻叫了一声。

袁景知闻声回头：“怎么了，歆儿？”

“……没什么。”

秦歆沉默了片刻，脸色复杂地摇头。

袁景知蹙眉，正要再问，另一边秦然却凑了过来，语气急切道：“太子殿下，我父亲叫你过去！”

“知道了，这就过去。”

袁景知脸色一肃，跟着秦然走了。

秦歆看着袁景知的背影，怔然良久。

刚才，看着神情冷然如无情神祗的袁景知，秦歆忽然有了一种错觉。仿佛袁景知对这些士兵的死活并不在意，仿佛从头到尾……他都觉得，这些士兵不过是逝去的几个数字而已。

前世的李兆，也是差不多的人。表面上温良恭俭让，骨子里却是目空一切的无情。

那么，袁景知呢？

他会是这种人吗？

秦歆想着想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一道火龙划破长空，将对面照得雪亮！

那是大衍士兵放出的火箭，为的就是照亮战场，好让大衍这边的指挥官们看清战场情况！

秦歆连忙揉揉眼睛，往对面看去。

这一看，她就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有了！

那两个骑在骏马上，全身黑衣银甲的人，一定是北狄的重要人物！

秦歆一咬牙，弯弓搭箭，冲着身穿银甲的二人之一射去！

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想到，对面会有人射箭。仅仅惨嚎了一声，就捂着胸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另一个人见同伴摔倒在地，急忙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秦歆当然不肯让他走。她一咬牙，忍着胳膊的酸痛，再次拉弓射箭！

嗡的一声，弓弦发出一支箭之后，在空气中微微震动。

那人闷哼一声，身形猛地一僵！

太好了，她射中了！

秦歆放下弓箭，开心得想要大叫。

谁知下一个瞬间，那人的小腿一夹马腹，直接就骑着战马，快马加鞭地跑了！

怎么回事？

这个人，居然没有死？

秦歆一下子呆住了，眼底全是失望。

与此同时，北狄的那支军队，也全面崩溃了。

两名主帅一个被杀，另一个跑了。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任何一支军队身上，都是不可承受的。

眼看着战斗告一段落，秦志松了口气，连忙吩咐手下将那些还没死的北狄人捆起来，留待审问。

袁景知一边吩咐其他事项，一边回头看了秦歆一眼。

光线幽暗。秦歆的脸色有一半藏在月光之下，另一半则是沐浴在浅淡的月光里。

她的脸色，很失望。

袁景知沉吟片刻，加快速度将手上的事情处置完，下马来到秦歆身边。

“歆儿。”

袁景知轻声叫她。

秦歆闻声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袁景知淡淡地问：“在想什么？”

“我……没什么。”秦歆脸色变化了几次，最终摇头，“我只是觉得可惜。”

袁景知问：“可惜什么？”

秦歆轻声说：“可惜，我没有杀掉刚才逃走的那个人。”